1633 年的罗马宗教法庭上,伽利略被迫跪地,无奈地宣誓放弃“地球会动”的学说。这位头发花白的科学家声音低沉地说道:《圣经》教人怎样去天堂,可不是讲天堂怎样运转的。这句话宛如一颗投入平静湖心的石子,激起了科学革命最深层次的困惑——那些用望远镜探寻星空的人,为何还如此坚定地相信宇宙是上帝的设计?历史学家冯肯斯坦的《神学与科学的想象》给出了他的见解和答案:现代科学这棵繁茂大树,实际上是从中世纪神学的土壤中生长出来的。
书中揭示了一个颠覆常人认知的事实:牛顿、伽利略这些科学先驱,当年做研究时身边都放着《圣经》。他们一边计算行星的轨道,一边探讨天使会不会占地方,这种“跨界”的思考方式反倒催生了科学的方法论。
一、神学辩论里的科学种子
在中世纪,经院哲学家们有个让人绞尽脑汁的问题:上帝能不能造出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听起来像是个脑筋急转弯,实则暗藏着深奥的玄机。那些身着黑袍的修士们区分了上帝的“绝对能力”(从理论上讲能做到的)和“实际作为”(已经创造出来的),这种思维模式后来被科学家们所借鉴。当牛顿想象绝对空间时,当笛卡尔怀疑感官的真实性时,都在运用类似的“假设法”进行推演,就如同我们当下做科学假设一样。
14 世纪的牛津大学中,一群修士用几何图形来研究物体的运动,画出了历史上的第一条速度曲线。他们或许怎么也想不到,这种用数学来描述变化的方法,在300年后会演变成微积分,成为牛顿解开宇宙奥秘的有力工具。这恰似中国古代的工匠发明火药时,未曾料到后来会用于制造火箭。
当伽利略在法庭上为日心说进行辩护时,他坚持声称发现行星的运动规律更能彰显上帝的伟大。牛顿完成《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后,非要在结尾加上“绝对空间是上帝的感官”。这些科学巨匠们总是喜欢把科学发现和神学联系起来,其实是在为新生的科学寻找“保护伞”,这就好比当代的创业者为自己的项目披上政策支持的外衣。
二、数学如何成为科学语言
开普勒是一位充满矛盾的天才,他既坚信行星轨道应当符合完美的几何图形,又死死地盯着天文观测的数据不放。当他发现火星轨道实际上是椭圆时,这个“不完美”的形状反而证明了数学规律的真实性。这就好像美食家发现最地道的美味往往藏在街边的小店里,而非五星级的大酒店。
哥特式教堂的尖顶和天体模型有一个共同之处:都通过几何图形来表达神圣。中世纪的建筑师用精确的比例建造教堂,科学家用圆锥曲线描绘行星的轨迹。但关键的转折点在于:前人认为圆形代表着上帝的完美,而后人发现椭圆才是自然的真相。伽利略的斜坡实验就是这个转折点。他不再追问“为什么”物体会下落,而是去计算“怎么”下落,这标志着科学开始用数学来表达。
中学生们都耳熟能详的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能够横空出世,还得感谢中世纪修士们那些奇妙的脑洞。他们曾经认真地讨论过“天使是否需要占据空间”,这种看似荒诞不经的辩论,其实是在为科学打下基础。就像程序员探讨“机器人能不能有灵魂”,看似毫无边际,实则推动了人工智能(AI)的发展。
三、历史观里的科学基因
在基督教早期,其历史观认为人类历史是上帝的拯救计划。但丁在《神曲》里让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充当向导,暗示古代的智慧也是有价值的。这种转变就好比中国古人从“天不变道亦不变”到“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跨越,都为科学革命悄悄地埋下了伏笔。
17 世纪的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有个大胆的观点:《圣经》里的奇迹故事,其实是古人依据当时的认知能够理解的方式来记录事件。这就如同现代人用“地心说”模型来讲解天文现象,虽然不准确但符合当时的认知。这种历史视角,后来逐渐发展成为研究古籍的科学方法。
伽利略受审的时候玩了个文字游戏,说“科学管自然界,宗教管灵魂拯救”。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说法,其实是在为科学争取独立的空间。就像现在人工智能、医学发展遭遇伦理争议时,科学家也会说“技术中立”,以便能够继续推进研究。
四、现代科学里的古老血脉
站在牛顿的墓前,看他的雕像,手里拿的不是《圣经》而是棱镜。但仔细瞧瞧底座雕刻的宇宙模型,依然能够找到上帝存在的暗示。科学革命的本质,是把神学的概念转化为自然的规律。这就像青铜器上的饕餮纹演变成现代的装饰图案,基因里依旧带着古老的密码。
当代的物理学家最爱说“上帝不掷骰子”,其实和牛顿说“绝对空间是上帝的感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日内瓦核子研究中心的墙上刻着爱因斯坦的名言:“没有宗教的科学是瘸子”,这话是说科学需要有一种超越功利的信仰追求,就像登山者需要信念才能征服高峰。
五、跨越时空的对话
从伽利略的望远镜到韦伯太空望远镜,从修道院的手抄本到超级计算机,科学革命的剧本早早地就写在了中世纪神学的字里行间。就像武侠小说里,最高深的武功往往隐藏在最普通的招式之中。理解科学与信仰的千年纠葛,不是为了争辩谁对谁错,而是要明白人类的认知就如同登山:信仰是向上仰望的动力,理性是手中的登山杖,两者相互配合才能登上山峰。
下次参观科技馆看到宇宙模型时,不妨想象这是中世纪修士梦中的天国图景;翻看物理教科书时,要记得那些公式里藏着牛顿祷告时的烛光。科学和信仰的对话从未停歇,就像长江黄河各自奔腾流淌,最终都汇入浩瀚海洋。
参考资料:
阿摩斯·冯肯斯坦《神学与科学的想象:从中世纪到17世纪》,毛竹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9年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浙江一名基督徒。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