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沪谈中国的几种“信仰” 基督教与众不同之处
基督教知名学者何光沪在其新书《秉烛隧中》的沙龙式发布会上,畅谈了自己对中国信仰荒芜的认识。他谈到在中国,所谓的信仰缺失并不是从今天才开始,而是与中国几千年来的社会制度、文化传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指出这一点后,他讲到,要安身立命,就要寻找信仰,即便它被放逐到了很远的地方。而在中国的大地上,存在着形形色色的信仰。
据凤凰大学问报道,何光沪按照宗教学的专业研究,将信仰分为两大类:非宗教信仰和宗教信仰。他指出,在中国存在三种非宗教“信仰”:即国家规定的信仰、国民的信仰和对国家的信仰。而宗教信仰目前在中国处于合法地位的只有五种,即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和基督教。
三种非宗教式“信仰”
他首先剖析了三种非宗教式信仰。第一种“国家规定的信仰”,即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在无数的宣传语当中,马克思主义被说成了国家的信仰。但是,按马克思自己的理解,按恩格斯对马克思学说作出的阐释,马克思主义是一种科学,一种社会科学,政治课也称之为“科学社会主义”。
他指出,既是科学,就是讲道理,以理服人的,而不是超理性,要人信仰的。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马克思主义也好,共产主义也好,都是一种社会科学理论。按照马克思、恩格斯自己的说法,他们是寻找社会发展的规律,像科学家在自然界寻找规律一样,只不过后者是自然科学,前者是社会科学。他们从来不说自己的主义、自己的学说是一种信仰。“如果要说那是信仰,可能在比喻的意义上说比较合适。”
第二种是“国民的信仰”,即中国人庞杂多样的“信仰”。何光沪指出,“信仰”一词陈义很高:汉语中“仰”字,“仰之弥高”,英语faith含义崇高,永远没有负面意义。所以,相信权力、金钱、物质、享受,相信八字、星象、风水、面相等等,应该叫“信念”,不是真正的信仰。
他指出了这种“信仰”的两个特点,一是追求世俗利益,二是暗藏狂妄态度。即想要操控神秘力量为我服务,恰同求神敬神服从神意的宗教精神相反。而“风水轮流转”,即便明朝皇陵风水再好,却也难逃亡朝的命运。时到今日,还在迷恋此类的人真是可叹复可悲。
第三种是“对国家的信仰”,虽未明文规定,但存在于许多人的潜意识当中。何光沪指出,对国家的信仰,实质上是对国家权力的崇拜。中古欧洲在宫殿之外,还处处有教堂,提醒老百姓知道国家之上还有更大更高者。但两千多年来,中国老百姓不能祭上帝,他们能看见的最大最高者,只是国家的权力。所以在中国老百姓的心目当中,下意识地存在对国家的信仰。
“这是一种国家主义”,他谈及在1930年代,特定时期人为煽动的国家主义,尽管短暂,却对人类造成了巨大的灾祸--日本、德国、意大利某些政客曾经把国家说成最大最高,主张对国家的信仰,结果深深地祸害了世界各族人民,也祸害了自己国家的人民,当时中共也反对中国的“国家主义派”。马克思主义也主张国家只是工具而不是目标,也反对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总之,这种非宗教‘信仰’值得批判地反思。”
五种宗教信仰之基督教
而在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和基督教五种宗教信仰中,何光沪根据自己的专业和经历,就基督教的信仰和哲学做了一些分享。作为知识分子(何光沪从硕士生起就研究基督教,从博士时代起又研究宗教哲学),他指出,关于个人信仰,作理性的思考,这是应该的、必然的,很多人要要经过长时间的反思和斗争。其中,“上帝道成肉身,就是耶稣基督,这是基督宗教信仰的一个核心内容。”而对此,知识分子,包括他自己对基督教最感疑惑的一个问题是:上帝居然会成为一个人吗?
在疑惑中,他有一次听到一位神学教授(也是一位医生)的一句话,觉得豁然开朗。那位神学教授说:“我实在想不出,那个没法认识的上帝,同人类有无限距离的上帝,如果他想让人认识他,有什么办法?”我们设想,要让蚂蚁认识我们人类,我们能做到吗?实在做不到。上帝与我们的距离,比我们与蚂蚁的距离更大。但是他比人聪明能干,否则他就不是上帝。
那个教授说:“我也实在想不出,上帝如果想让人们认识他自己的话,会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他自己变成人,生活在人之中,让人亲眼认识上帝的本质是绝对的爱--耶稣基督的一生就是如此!”何光沪指出,这正是基督宗教最重要的、与其他宗教不同的地方。
另外一个让他豁然开朗的说法是:要让当时的人们认识到这个人是上帝,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死而复活。如果让他像常人一样死了就死了,就不大可能让人相信他是上帝了。当然更重要的事情是,这个人在世间的生活,必须表现出上帝的特点,那就是完全的爱。因为上帝的特征是创造世界,那是一种根本的爱,耶稣必须表现出这个特点。“总之,就个人来说,认识基督教需要克服一些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