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放飞的终极鸽韵——冰心与基督教(1)

作者: 董元静
来源:作者提供
2010-07-01 00: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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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元静,女,笔名园静。汉语专科、神学本科毕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理事。从事文学创作多年,已出版散文诗集《远山也忧郁》、《黑郁金香》、《帘卷西风》等多部,以及长篇小说《股海情殇》、《星河悠悠》。曾获“第二届四川省文学奖”、全国“首届冰心散文奖”。董元静于九十年代受洗加入基督教。现为四川省德阳市基督教两会委员。

“五四”时期,正是基督教传入中国的一个“黄金期”,做为文学,必然地受到了一定影响。冰心、徐志摩、老舍……,在现代文学史上都是里程碑式的大师,他们的著作与成就堪称不朽之瑰宝。然而,极少有人关注他们的文学创作与基督教之间的渊源。事实上,那些诗文中大量的圣经元素、信仰内含和深深景仰的基督精神是不容忽视的。

《中国现代文学名家与基督教》,就是依凭基督教的神圣经典《圣经》,来解读冰心、徐志摩、老舍等文学艺术大师,从而为基督教与中国现代文学创作的关系给出一个新的思路,新的领域,新的证明。全文分为三辑:冰心放飞的终极鸽韵;回眸徐志摩的灵性光芒;十字架,老舍推崇并高扬的精神旗帜。共百余件诗文。

冰心放飞的终极鸽韵

第一辑:终极之境

引 子

象一群思乡的鹤鸟,日夜飞向它们的山巢,在我向你合十膜拜之中,让我全部的生命,启程回到它永久的家乡。——泰戈尔《吉檀迦利》 

从出生到受洗

冰心最初的回忆是玲珑剔透的:她的家庭与基督教会有良好的联系。冰心出生时,父亲请教会医院的女医生来为她接生。后来,她记得美国女医生来给她弟弟们接生并在他们满月时来探望的情景,便想见自己当时出生的景况了。冰心说,“父母对她们的印象很好”。

冰心——一个玲珑剔透的生命,被上帝的使者接到了一个充满爱的家庭。而这个充满爱的家庭,却是安放在一个动荡纷乱的世界里。

冰心——玲珑剔透的生命继续回忆:家迁到北京后,冰心的舅舅常到北京基督教青年会看书报、打球,冰心的大弟和舅舅的儿子在青年会夜校读英文,冰心则入美国卫理公会办的贝满女中读书。那里有着相当浓厚的自由风气。除了学习文理科课程外,还有每星期三举办的“文学会”,冰心受到演讲辩论的训练。她还参加学校的戏剧演出和夏令营等活动,扮演过天使以及其他角色。甚至在校期间,还参加了抗议袁世凯卖国行为的游行示威等等。正是在这里,冰心系统地学习了《圣经》。她回忆:“我们的《圣经》课已从《旧约》读到了《新约》,我从《福音》书里了解了耶稣基督这个‘人’。出生在穷苦木匠家庭……竟然能有那么多信从他的人,并且因为他宣传‘爱人如己’,而被残酷地钉在十字架上,这个形象是可敬的。”然而此时,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处境里,她还有些迷惘,有些迟疑。

冰心——这玲珑剔透的生命被神拣选,成为基督徒,是在另一所教会创办的大学,即燕京大学里读书的时候。我们从她创作的一篇散文“画——诗”里看见了她的灵魂震撼和归向至高上帝的心路历程:

在“画——诗”中,她描写自己因病漏考《圣经》,在一个阴天,她前去《圣经》课教授安女士书房里补考的情形。“我抬起头来,——无意中忽然看见了炉台上倚着的一幅画!”接下去,她细致地描绘出那幅画面:一片危峭的石壁,满附着蓬蓬的枯草,壁上攀援着一个牧人,右手拿着竿子,左手却伸下去摩抚岩下的一只小羊,他的指尖刚及到小羊的头上。天空里却盘旋着几只饥鹰。画上的天色与她那时窗外的天色一样,阴沉黯淡。牧人的衣袖上,挂着荆棘,他是攀崖逾岭的去寻找他的小羊。可怜的小羊迷了路,地下歧途遍布,天上有饥鹰紧追着……牧人来了!并不责备它,却仍旧爱护它。它又惭愧,又欣喜,仰着头,挨着牧人的手。这幅画描画的正是圣经《马太福音》第十八章主寻迷羊的象征性比喻,迷羊指失丧的人类,而牧人即是救世的主耶稣啊!

冰心注目不动,心中的感想,好似潮水一般的奔涌。一会儿忽然要下泪,这泪,是感激呢?是信仰呢?是得了安慰呢?就在这时,安女士唤她,她回过头去,阳光正射到安女士膝上的《圣经》“诗篇”,清清楚楚的几行字映入她的眼帘:“耶和华(上帝)是我的牧者——他使我的灵魂苏醒——”是的,那泪水的深意便是上帝藉此呼召冰心,而冰心正如那只小迷羊,被主寻到,被主拯救,一刹那间,她的灵魂苏醒了!正似冰心自己所说:“这诗情和画意,从那时到现在永远没有离开我……”

冰心——原本玲珑剔透的生命,从此便归入上帝的大爱。她在一位牧师的家里接受了洗礼。十字架前,她庄严盟誓:传扬福音,做上帝的好女儿。涓涓滴滴,浩浩汤汤,圣水自高天洒落下来,洗出一个玉洁冰清的鲜蕾。

我们每个人出生来到这人世,不都是上帝的使者接生的吗?医院妇产科病房里,那些轻柔的白云,一色天使般的洁净,每个人的胸襟上,一样的小小红十字晶明鲜丽。只是成长起来以后,人生的路便各自不同了。

谁说冰心写下那篇“画——诗”不是在启迪我们众人呢?曾经,我们都是小迷羊啊!没有决志的,还在歧路上徘徊、踟躇,而空中的饥鹰已迫近了!已经相信的,来到施恩宝座前,与大牧人主耶稣同死同复活,圣水洗净了罪污,小羊超升为高天的云朵。

彻悟生与死

“冰心!冰心!”仿佛有人唤她。一阵衣裳的声音,仿佛是从树梢下来,——接着有微渺的声音,连连唤道:“冰心!冰心!”

此时,温文尔雅、喜欢凝神如雕塑一般的少女冰心正独坐在楼廊上,哀悼着早逝的好友宛因。对生死的无常,和死亡的不可抗拒,令她极度失望、灰心。想到世人纵然有经天纬地之才,愿为国家社会谋幸福,“然而造物者凭高下视,不过如同一个蚂蚁……几点的小雨,一阵的微风,就忽然把他渺小之躯,打死,吹飞。他的工程,就算了结。”她感叹道,一切都不过是昙花泡影,有什么意义呢?!

“冰心!冰心!”正思想着,忽听有人连连唤她,借着微微的星光,仔细看去,那白衣飘举,荡荡漾漾的,站在她面前的,可不是死去的宛因么?!

冰心一时如在梦里,忙问,“你到底是到哪里去了?”她微笑说:“我不过是越过‘无限之生的界线’就是了。”接着,冰心藉宛因的口说出,“什么叫做‘死’?我同你依旧是一样的活着,不过你是在界线的这一边,我是在界线的那一边,精神上依旧是结合的。不但我和你是结合的,我们和宇宙间的万物,也是结合的。”当冰心听她问,在你未生之前,在你既死之后,世界上有你没有?冰心立时灵光一闪,心下光明朗澈,欣然答道,“有,有,无论是生前,是死后,我还是我,‘生’和‘死’不过都是‘无限之生的界线’就是了。”

在这篇“‘无限之生’的界线”里,冰心得出的这个结论与基督教的《圣经》是一致的。而当时,冰心不过才二十岁,便已思考并彻悟了生与死的难题!

在《圣经》“哥林多前书”中,使徒保罗说过,“我们不是都要睡觉(或作死亡),乃是都要改变。”信上帝的人,死亡不过是生命改变一种形式,脱去血肉之躯,接通那物质存在以外的灵界,成为不朽坏的,成为更高层次更高时空中的存在。可这更高层次,与“无限之生”又是什么关系呢?

冰心解释她在此文中所说的“无限之生”,就是她心目中的“永恒天国,那光明神圣的地方”。笔者理解,也即是圣经新约“启示录”所展示的永远与上帝同在的“新天新地”。

犹为难能可贵的是,冰心并没有到此为止,她继续探讨,回答宛因说,“既然生前死后都是有我,这天国和极乐世界,就说是现在也有,也可以的。”

新约圣经中也讲过:“神的国就在你们心里。”是的,不必等末期,只要我们祷告,只要我们爱,只要我们站在神的一方来行事和思想,神就与我们同在,我们就能在地如天了。

文章一步步地深入下去。宛因探入到冰心的灵魂,“既然万有皆为一体,这样——人和人中间的爱,人和万物,和太空中间的爱,是昙花么?是泡影么?我们要奔赴到那‘完全结合’的那个事业,难道也是虚空的么?去建设‘完全结合’的事业的人,难道从造物者看来,是如同小蚁微尘么?”一时间,冰心看她竟如一位天使了。

冰心含着快乐信仰的珠泪,听她琅琅的说:“万全的爱,无限的结合,是不分生——死——人——物的,无论什么,都不能抑制摧残他,你去吧,——你去奔那‘完全结合’的道路吧!”这番话,简直就是上帝亲自对冰心的指示和召唤了!

是的,亲自!死去的宛因岂能对冰心说话?分明就是至高上帝亲自在拣选和呼召!他要在这个看似娇小的美丽生命中动工塑造,赋予她全爱的神圣使命,然后,扬起高飘的大旗,引她奔赴前行!

冰心在二十岁的时候,写下了这篇奇文,诠释出她自己一生追求“爱的哲学”的渊源,诠释她怎样确立了自己全爱的信念,自觉领受了造物主所赐予的终极关怀的崇高命令。

“完全结合”的爱,惟有在万有之主基督耶稣里面才能真正实现。我们这些上帝的儿女与冰心一样,都要为这理想奉献自己,在人间行走天路,一程,又一程……

黑暗,灿烂光中的休息处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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