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商代人可能敬拜主吗？

基督教中国化是教会一直在探索、思考的重要问题，几百年来不少宣教士、华人牧者以及主内学者对此有很多思考。其中有一种观点很有意思，他们根据《尚书》、《诗经》等古籍中出现“上帝”一词，认为中国古人崇拜的“上帝”就是主（这种观点可追溯到利玛窦），进而推断出中国商朝时期，国人就已经敬拜上主了。而在当代，甚至有人认为甲骨文来自上主的启示，提出了“天启汉字”的观点。那么商人所拜的上帝是否就是主呢？

我们了解古代的历史，明白时人的信仰，除了从文献资料获取信息外，考古学的成果也是必须重视，唯有结合多种史料才能更接近于历史真貌。正如王国维指出的“吾辈生于今日，幸于纸上之材料外，更得地下之新材料。由此种材料，我辈固得据以补正纸上之材料，亦得证明古书之某部分全为实录，即百家不雅训之言亦不无表示一面之事实。此二重证据法惟在今日始得为之。”因此，我们了解商代人的信仰，也需要遵此学理，才可更好接近历史真相。

殷商人的信仰中，确实有“上帝”这个神明，然而与《圣经》中“除了上主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参出20:3）的一神论不同，商代人在“上帝”之外，还崇拜其他神灵，其信仰是多神论的。著名学者陈梦家（神学家赵紫宸的女婿）将殷商人拜的神分为三类，分别为，一为天神：包括上帝、东母、西母、日、风、雨等；二为地示：包括社、四方、四巫、山、川等；三为人鬼：包括先王、先公、先妣等等（见《殷墟卜辞综述》P：562）。此外，殷商人使用甲骨文也是用于占卜，这也是《圣经》所不允许的。由此可见，殷商人根本就没有建立一神论的信仰，因此不可能是敬拜《圣经》中上主的民族。

殷商人对民族起源的看法也与《圣经》记载有悖。上主启示我们，是祂造了亚当和夏娃，并通过他们的结合，繁衍出人类。而殷商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自己来自于一个叫简狄的女人吞了鸟蛋怀孕而生。《诗经·商颂·玄鸟》记载：“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而司马迁在《史记·殷本纪》也指出：“有娀氏之女名简狄，吞玄鸟之卵而生契”。假如商代人真的认识上主，怎么会认为自己是女人吞蛋而生呢？

而考古发掘也证明，殷商人用活人祭祀，严重违背《圣经》。商代人使用的活人祭品是非常可怕的，据甲骨卜辞记载，一次祭祀祖先就杀掉100位羌人。而1976年在殷墟挖掘了191个祭祀坑，共发现人殉的骨架1000多具。经医学测定，被用作殉葬的活人多为年轻男子，如此残暴的礼俗令人震撼。如果是真正敬拜上主的民族，可能如此大规模地使用活人献祭吗？上主都明令亚伯拉罕以羊献祭，代替以撒。

殷商人献祭的目的也以《圣经》不符。犹太人献祭主要是为了敬拜上主，感恩、赞美祂。如果不慎犯罪了，他们还要献赎罪祭，以表示对过犯的悔改。而商代人献祭则完全是物质化的，是为了世界的好处。陈梦家指出：“殷人对于自然力量的崇拜，对于通过巫术行为与自然发生虚幻的交通，反映了当时农业生产的重要和当时部族之间斗争的激烈。殷人的上帝的权威以及卜辞中所记录的所告的内容，都说明了这些。”（见《殷墟卜辞综述》P：561）因此从殷商人祭祀的目的，可以说明他们所敬拜的上帝，不是上主。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殷商人虽然崇拜中有“上帝”这个神明，但绝对不能简单地认为就是主，因为他们的宗教信仰与实践的很多方面都是与《圣经》不符的。此外，如果商代人没有敬拜主，那么甲骨文天启说的准确性就值得怀疑了。基督信仰与传统文化的对话本是好事，但如果违背学理、牵强附会，把异教之神视为主，这是否为妄称主之名呢？

殷商人的宗教信仰很多元，本文只是选取某些部分简单谈下而已，如果读者有兴趣可以延伸阅读陈梦家的《殷墟卜辞综述》、常玉芝的《商代宗教祭祀》以及胡厚宣，胡振宇的《殷商史》等书籍。

（本文作者为福建教会一名基督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