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神的生死营救》连载五十一:神是在救他
编者按:《神的生死营救》是河北廊坊的一位基督徒姊妹撰写的一部逾10万字的信仰见证集,本文为第五十一篇连载。
云随风变,心随事迁;人心亦如云,变幻不定。所以,人与人之间很难有不变的爱恨,但神的爱,却是恒久不弃:祂若说爱你,必会爱你到底。
五一过后,华哥那做护士的未婚妻,由于被安排看护非典患者,她就从医院跳窗逃了出来,这样她就跟华哥一样,也成了没工作的人。随即,这两人就开始整天来大院玩耍,没个三五天,他俩就又转到商场闹腾开了。
这几天只要商场一开门,华哥他俩随后就到。他每天一来,先是到摊位里转一圈,随后就到他朋友“眼镜”的摊位里打牌,并且他刻意闹得很大声,这样一折腾就是一整天。
“眼镜”的童装生意经营的还不错,至少他成了这些商户里面,极少数不会赔钱而又能维持生活的人。可华哥这么一闹,他的生意也就没法做了,他虽然不情愿可他又不敢得罪他,只要华哥来找他,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应付。每当商场的管理者前来劝阻华哥时,他必是一通嚣张的叫骂,而他刻意扰乱商场秩序的目的,却是想让商场赔偿他投资的损失,他说若不能让他满意,那他就天天来。
昔日我熟悉的那些摊主们,已经有好几个都撤出了商场,大春也早在去年七月份就撤走了。他们撤离商场时,就连押金都无法退回,他们都是自认倒霉的撤离这里。可是华哥却不甘如此,即便是商场不收他租金,即便是在这几天的争执中,商场的经理说可以把押金退给他,但他就是不肯妥协,因为他想要得更多。
可怜的“眼镜”被华哥闹得惶惶不可终日,他每天应付完华哥,还得跟商场经理去做解释。他又害怕又焦急:他怕华哥,也怕受华哥牵连;他急自己的生意,每耽误一天就赔一天的钱,这令他几度都要掉下眼泪来了。我想,我和“眼镜”现在的窘境,就是被懦弱和面子牵制住了,我们面对着同一个人,都无法说出个“不”字。
我知道华哥是在院里人的蛊惑下,他才这样做的;大院里的“黑社会”背景,就是他向来嚣张的最大资本。我想他们都忽略了人的底线,华哥这得寸进尺的讹诈行为,无疑是已经触及了商场经营方的底线,因为我已然从中嗅到了火药味。
对于我的担忧,华哥虽然很自信地说让我不用担心,只管安心卖自己的衣服,但我看得很清楚:他的自信,只是自负而已;我现在就是在给他站好最后一班岗;很快随着一场血雨腥风的来临,我将顺理成章地从这空耗时日的窘境中解脱出来,这对我来说自然是好事,可是华哥,他知道他正处于怎样的危险中吗?恐怕我最不想看见、最不想验证的那一幕预兆,随时都会应验的。
华哥个头不高,他总是高昂着头,眼中透着目空一切的骄傲;他的头发和眉毛,都是近乎于半透明的、淡淡的棕黄色,加之他那白皙的肤色,大家都说他像混血儿;他的特别之处,还在于他一年四季的穿戴,总是一身的雪白。去年十一,在我们被抓进警局后的第二天上午,华哥正在院里对我说庄子的事,我的脑海中,就莫名的出现了一副可怕的画面:他那一身白衣上,浸染上了殷红的血液;红白相应之下,我分不清是白的更白、还是红的更红,是白多红少、还是白少红多;我只觉得,这两种色彩在我脑海中的混合,吓的我是心惊肉跳。
如今在这种氛围下,那红白交错的景象,又在我脑海里盘旋开来,为此我又是紧张又是害怕,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捏着一把汗。
这天早上,我坐在摊位里忐忑的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楼下的风吹草动,因为“眼镜”的摊位就在我同一侧的楼梯下面,所以我能听得到华哥的喧闹声又开始了。九点多时,我忽然听到了异样的声响,我心头先是一惊,接着我便本能的冲向了楼下。
我刚跑到二楼楼梯口,就看见“眼镜”的摊位前,正围着一群身着训练服的人,华哥被包围其中,他们正在激烈的吵嚷着。忽然,一根钢管打在了华哥那高傲的头上,他那一身雪白的西装,由上而下,瞬间便是一片殷红……这一幕就跟我预见的景象一样,真是太恐怖了!
华哥倒在了血泊中,那些人仍在殴打他;他那美丽娇小的未婚妻,惊叫着扑过去,口中高喊着:“你们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就要把人打死了,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可她刚奔上前去,就被人抬起一脚踹在了腹部,随着一声惨叫声,她横着就飞了出去!她摔在地面上的同时,即刻就昏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这血腥的暴力场面把我吓蒙了,我反应过来的唯一念头就是:赶紧回大院去送信!我见“眼镜”已经在照看华哥的未婚妻,我拔腿就往外跑。
我刚跑出商场,就看见广场上还有着一个方阵般的队伍,人数比围殴华哥的人还要多,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拿着同样的武器,就像是在恭候着华哥背后势力的到来。
我拖着尚且很虚弱的身体,一口气就跑回了大院。
“不好了,华哥在商场被人打了!”我站在大院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喊着。
院里人很快就集合在了一起,他们都手持棍棒,霎时就要出发了。我气喘吁吁地对他们摆着手,慌忙说:“你们先等等,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看你们还是不要想着去打架了,他们的人数是你们的好几倍,并且那些人各个的年轻力壮,我看你们还是报警吧?你们要是去,就空着手去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大哥手下的“一把手”采纳了我建议,他们放下了手里的棍棒,这才一起出了大院。
我大汗淋漓地回到了房间,一头就倒在了床上,不管我睁着眼还是闭着眼,我的眼前都是那血淋淋的场面。我被吓坏了,所以我再也不敢回到商场里去了,我想我明天再去,如果幸运的话,我顶多能拿回摊位里的衣服,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下午,院里人都平安地回来了。他们说他们到那里时,警察已经到了;华哥被送进了医院,虽然伤的很重,但并没有生命危险……华哥性命无忧,我的心情也就平复了许多,否则也就只有我和神知道,在我恐惧的内心深处都装了些什么。
事后华哥如愿地得到了一笔钱,只是他从此之后,几乎再也没在大院出现过。我想他或许是明白了,多少钱也换不来他的命;这大院里的人,也绝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靠山。
第二天早上,我小心翼翼来到了商场,我刚到摊位里没一会,商场的保安便过来贴封条了。在我的请求下,我也真就拿回了摊位里的衣服,这一切都如我预想的那样发生了、又结束了。
利未记26章23-24节:你们因这些事若仍不改正归我,行事与我反对;我就要行事与你们反对,因你们的罪击打你们七次。
回家的路上,我满心困顿地思想着:我为什么可以预见发生在华哥身上的这一切,可我却无法看清自己呢?我在华哥身上看到那异象的同时,就不断有声音激励我劝解他,那时我对神说:“你要是爱他,你就有的是办法救他,要我跟他说这些,他会把我当神经病的……”神啊,我明白了,华哥看似遭受劫难,其实是你亲自救了他,他必会因此有所回头的,所以你真是爱他的;在这整个事件中,我就是个袖手旁见死不救的人,因为我拒绝为你开口,所以你让我看见了自己的羞愧。
神啊,我承认我更在乎人的眼光,而不在乎你的心意,我所有的不是之处我都承认!我看见了你对他的爱和拯救,我也从中看到了我的不足;我知道你令他遭难是在救他,因为你爱他,可是你令我屡遭患难,又是为什么呢?你别说这也是在拯救我,我可不相信,因为我在遭受那许多的不幸中,我认为自己都是无辜的;我不知道我错在了哪里,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回头,如今的我浑浑噩噩,看不清方向也看不见希望,你就让我在绝望和麻木中自生自灭吧,因为我已经不值得被拯救了……
我明明看到了神的恩典,可我就是不肯相信:我也在同样的,在被神爱着和拯救着。我并不知道,我屡屡被罪击打,所欠缺的就是一个信、一个回头;因此,我就因自己的罪继续被击打,因为神是爱我的,也是会爱我到底的。
我原本准备着继续去卖画,可是庄子却让我接替他去卖光盘,他的借口一如既往,而我却也无可奈何。不过,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卖光盘,这比我卖画要好很多,每天只需随着人们下班的时间去售卖就可以了,并且就在大院后面的天桥上,我也不用担心城管会来,这既轻松又省心,并且收入也算平稳,我自然是喜欢的。
许久以来,我总算是呼吸顺畅了几天,我甚至觉得我们很快就能有些积蓄的……可是,我很快就又窝心起来。我发现在我的沉默中,庄子的赌瘾越来越大了,他甚至常在我早上还没睡醒时,他就掏光我兜里的钱,然后就悄悄走掉了,除非他输的一分不剩,否则他是不会回家来的。这样一来,不管赚多赚少,我们还是一无所剩。
这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庄子又没在,我一模兜里的钱又是一分没剩,我就知道他又去赌了。我满心抑郁的收拾完房间,看着他那堆成山的衣服,我真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天到晚总是不停的换衣服,而我就要不停的给他洗,这才几天没给他洗衣服,他换下来的衣服就堆成山了。
为了避开院里人那或鄙夷、或嘲讽的目光,以及一些嘲弄式的搭讪,我每次给庄子没完没了的洗衣服时,我就去楼下把水提上来,然后就闷头在房间里给他洗。今天亦是如此,我一桶水一桶水的提上楼来,从上午一直洗到下午,他的衣服尚未洗完,我就已经饿得没力气了。
我在房间里左翻右找,也没能找到一口可吃的东西。我饥肠辘辘地盼着庄子能快些回来,可是眼见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还是没有回家来。于是,我鼓足了勇气,就下了楼去找他。
我走到大哥的办公室门口,见里面三张麻将桌上,都是玩得正欢;大哥正坐在最里面的办公桌后面,他一边与身旁的人闲聊着,一边看着他眼前这众多的小弟,他那微笑的样子仿佛是很有成就感。
我见庄子就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我就对他招了下手,他看见我后点了点头,我也就悄悄离开了。
回到房间里,我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可庄子还是没有回来。无奈之下,我又去了第二次、第三次,眼见太阳都落山了,他依旧没有回来。
当我第四次下楼时,我一切的忍耐也就都化作了怒不可遏。这次,我直接冲进了办公室,一把就扯翻了牌桌上的桌布,随着麻将牌“哗啦啦”的散落声,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你他妈的……”庄子的咆哮声响起时,其他人还在瞠目结舌的呆愣中。庄子双眼冒火地瞪着我,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就想冲过来打我,可他却忽略了他面前的桌子:他欲冲向我,却把自己狠狠的撞在了桌子上;他把自己撞了个趔趄,刚站稳了脚跟,他就又想这般的冲向我,那样子真是又狼狈又滑稽。
我正颜厉色的盯着庄子,见他实在是太愚蠢了,我就把目光转向了大哥,大哥也正在惊愕地看着我,这一瞬他仿佛是什么都明白了,继而他指着庄子吼道:“你还玩,还不赶紧回去,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再看庄子,他正匍匐在桌子上张牙舞爪,我丢下了一丝轻蔑的冷笑,转身就走了出去。
我明白大哥是懂我的,他之所以没对我发火,那是因为他同情我。一年多了,即便我从未跟谁诉苦,这院里人谁又不是心知肚明呢?庄子以为他在人前对我咆哮,就能显得他很有面子、就能显得他很男人,可他怎么就不明白,谁会看得起一个打骂女人的男人?谁又会看得起一个只顾自己快活,却不顾自己女人死活的男人呢?所以大哥说的对,他就是嫌丢人丢的不够,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男人真正的脸面和尊严。
我走到餐厅门口时,庄子也咒骂着追了出来,他那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气的我恨不得即刻就躲他远远的,我再也不想看见他、听见他了。我愤而冲上了马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我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庄子却一把扯住了车门,这时院里的其他几人一起上来,愣是把我从车里拖了出来。
他们将我推进了家门,劝了我俩几句便纷纷离开了。庄子关上房门后,他抬手就打了我一个耳光,他吼道:“你他妈的这样一搞,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你知道今天大哥身边坐的都是什么人吗?那里有银行的行长、有公司的老总,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说你让大哥怎么看我?你让我以后在这院里还怎么做人!?”
“我们分手吧,这样你就把面子找回来了,以后你就抱着你那虚伪的面子过吧,我们之间完了。”我淡淡的丢下这句话,就开始收拾起了我的东西,任凭庄子如何气急败坏,我都视而不见。
在我拉着行李箱要出门时,他挡在我面前说:“你一分钱也没有,这大晚上的你能去哪?”
“我去哪都跟你无关,只要我出了这个门,我是死是活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给我闪开!”
“不行,我不让你走,我知道我不该打你,刚才我只是气急了,要不你也打我吧?我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已经给了一年多的机会了,可是你珍惜过吗?我已经死心了,你也放手吧……”我去意已定,言辞决绝,可庄子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我出门。索性我就把行李箱放在了床上,我坐在床边往行李箱上一趴,就再也不理他了。我想他什么时候离开房门,我就什么时候走,我就不相信他能守着房门呆上一夜。
我趴在行李箱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当我睁开眼,茫然的看向门口时,庄子竟然还在门前蹲着,而此时天已经亮了,他真就守着房门蹲了一夜。见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的心一下就软了,我想他或许还是爱我的,不然他这又是何必呢?
“你醒啦?媳妇,真是对不起,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求求你了,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现在就只有你了,你要是走了我就什么也没有了……”他苦苦的央求着我,我也就彻底打消了离去的念头,毕竟我真是身无分文,我就这么走了又能去哪呢?
“好了庄子,你不要说了,昨天的事情我也有错,那我就暂时不走了,但你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我平静的说着,又劝他要自知、自律。
庄子如释重负地笑了,对于我的相劝,他满口应承。见他这样,我就又相信了他,因为我认为他还是爱我的,我想只要他能一直爱我,我也愿意一直为他心甘情愿。只是,我爱他的心尚且在爱与不爱间徘徊,我又怎么能指望他爱我到底呢?
此时的我们,或许都不曾知道,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才算真正的爱。
随后的几天当中,我每每思想起发生在华哥身上的事,我都为庄子感到心焦,因为他的身上也有着不幸的预兆。
(未完)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河北廊坊一名基督徒。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