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观与“龙”的问题(下)
《圣经》是神的话、神的道,它被称为“天下之大经”。基督教的一切信条、教义、各种神学思想的根据都应该来自于它。我们神学院校的师生就是要学习《圣经》、理解《圣经》,并且要遵守《圣经》上的话。奥古斯丁称《圣经》为全能的上帝致受造者的信。马丁·路德说除了《圣经》还可以在哪里找到神的话呢?中国基督教出版的《要道问答》称《圣经》是上帝给人的启示,包括有关上帝爱世人,在基督里为人预备救恩的生命之道。这就是我们基督徒对《圣经》的基本看法。由于世界各地各教会对《圣经》的研究在这200年来大有进展,我们该怎样全面地看待这些研究成果,以促进我们在建设中国教会的道路上健康发展?因此有一个圣经观更新的问题。这是至关重要的大问题。现将分三方面叙述这个主题。
(三)
有关“龙”的问题为什么要和圣经观相并提出?这是因为:我国一部分基层教会的信徒,根据圣经的某章节,盲目地认为“龙”就是魔鬼,因而产生许多不利于基督徒与非基督徒和好相处的事例:其次,读圣经是否需要注意文化背景,圣经的字面涵义能否生搬硬套地理解,这也是一个圣经观的问题。
进入21世纪以来,至少有五篇文章,①从东北到华南,从中原到沿海,我们的中青年教会负责人,神学院的教师,对“龙”的问题有过仔细详尽的研究评论,他们所写的文章,结合我的分析,其基本观点如下:
(一) 列出一些现象,说明这个问题波及全国,非议论不可。请看下列事实。由于把龙的标记或图案误认为就是魔鬼或撒旦,因此,凡有龙图案的物品如茶杯、热水壶、花瓶、花盆,碗具,包括有龙图案的名贵家具,有龙的名画字帖等均需摔破砸烂,称“叫它永世不得翻身”。如用有龙图案的被服床单作卧具,便称“你是每天抱着撒但睡觉”。有的还称:“这是你卧床不起生病的真正原因”,“你的灵性太低”。有位丈夫参加单位庆典的舞龙队回来,居然被妻子拒之门外,称你在舞魔鬼,而当地传道人也居然站在妻子一方要那位丈夫被迫“认罪”才算了结。还有同工同道姓名中有“龙”字的被要求改为“灵”或“隆”才算吉利。有的青年在“龙年不结婚,不生育”。如果开汽车用中国建设银行的龙卡刷卡付钱,则认为开车不安全,宁可不用它。更有甚者,将中国历史上的不幸归咎于中国文化中对龙的崇尚,旧中国历史中各样战争,各种灾难,以及现在的中国社会与西方相比还不够发达都认为是中国人崇尚龙而不信耶稣的结果,是上帝对中国的惩罚。而邪教“东方闪电”把《启示录》12:3,9两节中的大红龙解释为中国人,他们恶狠狠地咒诅:“中国人是我所恨恶的,因为他们是大红龙的传人。”这样,由于对《圣经》的解释缺少文化背景方面的分析,而导致家庭不和、社会不安,这现象值得我们重视,至于邪教用“龙”字攻击中国,则另当别论。
(二) 对“龙”的字义作了研究,明确魔鬼撒旦究竟何所指。“龙”的希伯来、希腊原文在圣经其它多处可译为蛇、大蛇(申32:33;诗91:13;出7:9-12),鳄鱼(伯3:8,41:1,赛27:1),大鱼(赛51:9;结29:3,32:2),河马(伯40:15-24);还有译成沙漠中的野兽,如野狗、豺狼(诗44:19,赛13:22;耶9:11)等等。《圣经百科全书》称龙是“陆地和海洋巨兽的通称”,②在《以赛亚书》27章1节及《以西结书》29章3节两处明显地将“龙”形容为埃及王法老。在古埃及、巴比伦、波斯、希腊和古罗马一带均以蛇或古蛇为恶势力的代表。而《启示录》中多次提到的龙(12:3-17;13:2;4,11;16:13;20:2)则有七头十角,它的身体庞大到可以挥动它的尾巴并拖着天上三分之一的星辰。另外有海中上来的兽,形状像豹,脚像熊的脚,口像狮子的口,这些都是《启示录》的作者约翰在异象中所见到的象征性描绘。作者已经表明,它们是“魔鬼、撒但”(启12:9,20:2)是敌基督的势力。我们从圣经的全面教义看,魔鬼、撒但是受造的灵界存在,是非物质的。如果简单地认为“龙”就是魔鬼,那么蛇、鳄鱼、野狗、豺狼、河马等巨大怪异的动物是否都是魔鬼呢?难道魔鬼就等于是这些动物吗?我们从“魔鬼”两字的希腊原文就知道,它是毁谤者、敌对者。而《圣经》告诉我们魔鬼的工作是试探人的(太4:2),迷惑人的(启12:9),控告人的(启12:10),因此,龙也好,蛇也好,仅仅象征魔鬼的恐怖、狡猾。按照保罗的解释,魔鬼是“空中掌权者的首领,是现今在悖逆之人心中运行的邪灵”(弗2:2)。因此,魔鬼的试探引诱无处不在,因为它是在空中,又存在于人的心中,它的形体是邪灵。我们不应该把魔鬼偶像化,更不应该把魔鬼动物化。
(三) 要正确对待中国的龙文化。中国基督徒生活在中国,能否脱离中国的文化而生活?例如中国人非常重视春节,难道因为信耶稣连春节都要否定?清朝的邮票,称为“龙头”,因为中国发行的第一套邮票,称大龙邮票,票面上有龙的图案,那么清朝的基督徒连寄信用邮票也不可以?中国成语中有龙的词句,如“龙盘虎踞”形容形势险要,山川雄壮。“龙腾虎跃”形容精神高昂的战斗状态,也可指事业发达,繁荣昌盛。“龙飞凤舞”指书法笔势活泼,也指太平盛世的欢欣。“龙凤呈祥”形容婚姻美满幸福。还有如“生龙活虎”、“龙吟虎啸”,“龙威虎猛”等等,是否因为我是基督徒,在生活中连这些有“龙”的词句均不可用?
据考据,中国的龙文化早在商代已有发展,那时铸造的青铜器上已有线条凸突,深沉雄健、形状怪异的龙的图案,它反映着龙有巨大的威慑力,且有超越世间万物的权威。春秋时期,爱国诗人屈原,在他的《天问》诗句中,提出了对“龙”的疑问:“禹用应龙,如何沟通江海?应龙怎样以尾划地?江河流向海洋,有何经历?”因为传说中当年大禹治水时,曾有应龙(一种有翼的龙)以尾划地,为禹指出疏导洪水的路线,于是才有后世江河的浩荡。科学与理性告诉我们,“龙”是一种虚构的神物,它的形象是吸收了许多动物中最神奇的部分组合而成,古代的中国人相信:龙可以福佑人类,也可以惩罚人类。在民间,很久就流传着龙生九子的说法,但九子为何物,并没有确切的记载。相传龙也有善恶之分。龙为造福万物,尚有专司雨水之神,也有供奉龙王为神的习俗。自秦汉开始(约公元前200年至公元后200年),龙的神性被应用在历代封建帝王身上,甚至成为皇帝的代称,把皇帝称作“真龙天子”。一切王室建筑均以龙为标志,各类带有龙的艺术精品均为中华艺术的瑰宝。中国的传统文化也逐步称为龙的文化,中国民族也称为龙的传人。至今虽然封建时代已经过去,但龙的标志却已成为中华民族吉祥物的象征。“龙”不仅是一种文化实存,也是一种精神、力量的表征。如果把《圣经》中的“龙”与中国文化中的龙相提并论并进一步否定中国文化,则将失去《圣经》的原意。因为《圣经》中的龙是众罪之源,万恶之根,而中国的龙文化是代表积极向上、吉祥喜庆,人们往往在过年过节时庆五谷丰登,祝吉祥如意时才去舞龙跳狮,难道基督徒能称这些是魔鬼活动而不表喜庆吗?
《圣经》是一本信仰的书,也是一本记载希伯来民族文化的书,它对人类的文化起过重要的影响,但也留下不少历史的轨迹。例如我们今天基督徒讲的葡萄树或葡萄汁,羊群和牧人,都是和当年以色列民的农牧业生产有关。早期使徒们选举新使徒,用的是旧约时代犹太人摇签的方法(箴16:33;斯9:20;拿1:7;结21:21),后来到使徒时代就用新的方法和新的标准来选举,今天我们更不会采取摇签的方法来选举教会的职员。保罗书信中对妇女蒙头的事(林前11:2-16),按巴克莱的注释需注意三件事。③如果生搬硬套在今天教会中就不太合适(个别宗派背景的另有解释,另作别论)。至于妇女讲道问题,更需要视当年犹太、希腊社会的文化背景,如果生搬硬套,今天的教会怎能产生女牧师?这在巴克莱的《新约圣经注释》中也有详细的解释。④因此,对于“龙”的问题仅看字面,而不从文化背景的差异去理解,必将产生许多极为幼稚、引为笑料的后果。奉劝我们某些同道,一定要在提高文化的基础上,重视圣经观的更新,如果将圣经的文字绝对神化、僵化,势必曲解主的道,对今天的教会危害无穷。
《圣经》的权威在哪里?在于主的话、主的道是生命的粮,路上的光。神的话似烈火,可以烧尽渣滓,它是“两刃的利剑”,可以刺透人心,使人知罪悔改。耶稣基督的救赎是我们教会最大的见证,也是《圣经》最高的权威。基督徒的生命实践、听主的话、顺服神的旨意,胜过撒但的试探引诱,成为得胜的基督徒。这是《圣经》在历史上,也是在今天最高的权威!
注释:
①(1)寇有国:“诠释圣经必须区别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东北神学志(创刊号),东北基督教神学院,沈阳,2003年12月,第8-11页。(2)杨东龙:“龙与圣经翻译的处境化问题”,《金陵神学志》,金陵协和神学院,南京,2001年6月,第44-46页。(3)耿卫忠:“此‘龙’非彼龙”,《天风》,《天风》编辑部,上海,2004年6月,第27-28页。(4)赵誌恩:“爱慕灵奶,渐增长”,《灵粮》,江苏基督教两会,南京,2004年10月,第42-43页。(5)谢沐悦,“对‘龙’和‘吃血’的再思”,《广州教会信息》,第52期,2005年1月,第12-15页。
②同1,第338页
③巴克莱(William Barclay):《新约圣经注释》(下),中国基督教协会,上海,1997年,第1570-1571页。
④同上,第1992-1993页
(注:本文原载于第三期《金陵神学志》,福音时报蒙作者授权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