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我出生在豫西的一个小村庄。那地方的人,把父亲叫“大”、“爹”或“伯”的比较多。记得父亲和几个姑姑,把爷爷叫“大”,而到了我们这一辈,把父亲叫作“伯”;改革开放后,随着城乡距离拉近,孩子们把父亲叫作“爸”。
不管叫“大”、“爹”、“伯”或“爸”,这些在孩子们心中,都是对父亲最暖心的称呼。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些称呼更震撼心灵了。
从我咿呀学语会叫“伯”开始,“伯”在我幼小的心里,是伟大的,是可靠的,是我有求于他,他都能做到的。
从小到大,“伯”不知叫了多少遍,如今,却再也不能从我口里发出了,因为我的“伯”不在了。每当我在心里试着叫“伯”,知道无人答应的时候,我的眼泪就夺眶而出。
我1991年出嫁至2015年,大多时间都在北方生活,因此常去娘家看父母,帮他们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或农活。
2014年底,因造房子,欠了一屁股债,又因那时那个地方经济不景气,因此我来到杭州。在杭州三年,债主天天讨债,由于经济窘迫,一直没有回娘家看父母。
2019年国庆,匆匆回去了一趟,见了父母,谁知这竟是我见伯的最后一面。
2020年,新春佳节之际,新冠肺炎肆虐,伯因心脏病、肺病住进了医院。后来身体好点后,出了院。我虽远在杭州,经常和伯视频,鼓励伯靠主刚强,等疫情过了,道路解封了,再去看伯。
谁知,没有等到我想的那一天,三月28早晨六点,小妹打来电话说伯去世了,我顿觉天旋地转,眼泪涌了出来。
伯,出生于1944年农历3月初6,一生正直、清廉、诚实、善良。不到二十来岁就作生产队的会计,账目清晰,从来没出过出差错。1963年四清的时候,伯不但自己账目清楚,还配合工作组把县里的财务算得清清楚楚,工作组临走时对县里的干部说,叫伯申清入党。
伯,在精神生活上对我们要求很高。记得初一的一天,放学下大雨,别的同学都有家长拿雨鞋雨伞来接,唯独我没人接,我独自走着泥泞路回家,到家已成了落汤鸡,裤腿上全是泥巴。看见伯在家里,就委屈地问你在家为什么不去接我?伯若无所事地说,花木兰12岁替父从军,你已经13岁了,这么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伯一句话羞愧得我回不上话来。
伯对我是严厉的,但同时又是慈爱的。初三的那年春天,右眼发炎红肿,不能看书,看路都成了问题,伯推着自行车,我坐在后座上,上了一段很长的大坡,把我送到乡镇医院,作了眼角膜手术。
伯,一生以助人为乐,家里的农具样样俱全,左邻右舍谁借都给,不厌其烦地帮邻居磨剪刀、菜刀之类的一些活……父亲去世了,许多人惦记父亲的好……
2002年底,我信主后,传福音给父母,还有哥、弟、妹,但是他们起初都不接受。我就恒切祷告,求圣灵做工,终于在2014年和2015年的两个复活节,父母先后受洗归在基督的名下。和我妈要好的一位邻居阿姨对我说,你伯没信主时候,多板根(北方土话,就是犟的意思),大男子主义,信主后,怎么一下子变了,竟然给你妈洗脚,神真能改变一个人的生命。阿姨边说边笑,笑声里对神的能力满了赞美。
本月6月12 号,在温州办完女儿的婚礼,回到家一晃又到了礼拜天。下午的时候,突然想到明天礼拜天又是父亲节,父亲节自然想到了父亲,想到了父亲自然就流下泪来。
于是,我安静坐在桌前,回忆父亲劳苦的一生,摘些片段,写下这些文字,以表达对已去父亲深深的怀念。
记得妈在伯去世后曾对我说过,伯去世前三天的早上,低着头坐在床上,突然抬手,挥了挥,自言自语仿佛是在对谁说话,你先去,过两天,我就去了,站在一旁的妈妈问伯,你在跟谁说话,伯说他在跟神说话。
回想妈妈的这些话,我心里又得了安慰,不再那么悲伤,我知道 伯已到天父家里去了。
虽然我在地上,再也看不到我的父亲了,但是想到有一天,要在天父的家里,我们最终相逢,再也不分离,我又喜乐了。
2021年6月19日下午两点动笔,夜23点完稿,感谢主 !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杭州一名基督徒。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