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2025年11月23日这一天,在耶路撒冷那栋守卫森严的政府大楼里,几个印章盖下去,决定了一件神圣的事。不是关于战争,也不是关于边界谈判,而是关于“回家”。
政府批准了一笔钱,数额很大,足足有9000万谢克尔,大致相当于2700万美元。目的是为了去印度东北部的深山老林里,把最后剩下的5800个“玛拿西人”接回来,计划在2030年前完成。
如果从世俗的眼光看,这不过是又一次移民局的行政作业,大概还掺杂着地缘政治的精算。但在那个下午,凡是熟悉圣经的人,都能听到历史的齿轮在嘎吱作响。
这不仅仅是关于机票和签证。这是一场跨越了2700年的漫长跋涉,终于到了最后的一公里。
一、只有歌谣记得
把目光从耶路撒冷移开,投向遥远的印度东北部曼尼普尔邦和米佐拉姆邦的重峦叠嶂。那里生活着一群人,如果他们走在中国的街道上,你会觉得他们是老乡;如果在东南亚,他们就是普通的山民。他们有着典型的东亚面孔,吃着咖喱,说着藏缅语系的方言。
但他们的血液里,藏着一个连显微镜都看不透的秘密。
即使在最黑暗、最蒙昧的年代,村里的祭司们就会唱一支令周边民族感到奇怪的歌。歌词里有一个词,像一句咒语,被念叨了几千年:“Manmasi”或者“Manasia”。
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天,那本厚厚的黑皮圣经被带进了丛林,光照亮了那些发音。人们才惊出一身冷汗:原来他们喊了几千年的,是“玛拿西”(Manasseh)!那个约瑟的长子,那个在公元前722年被亚述人掳走,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的以色列支派。
一群孤儿,流浪了快3000年。没有拉比教他们律法,没有见过圣殿的石头,甚至连耶路撒冷是个地名都不知道。他们唯一拥有的,就是这支歌,还有那些代代相传的习惯:吃饼不放酵母,女人月经时要隔离,甚至还在祭坛上献祭。
这就好比一个失忆的孩子,虽然忘了家在哪,却死死攥着母亲缝在他衣角的一块布片。
现代科学是傲慢的。2003年,那个叫卡尔·斯科雷基的遗传学大咖带着团队来了。他拿着针管抽血,把DNA放在显微镜下看,然后冷冰冰地宣布:没有发现中东人的基因标记。数据说,你们就是东南亚土著,别乱认亲戚。
科学只能看到肉体,却看不到灵魂的烙印。正如希勒尔·哈尔金说的,那种穿越了2700年、顽固得不可理喻的“回家”的念头,难道不比任何基因链都更像犹太人吗?
在这个讲究证据的时代,玛拿西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神迹:记忆战胜了基因,传说打败了数据。上帝似乎在告诉我们:我认得我的羊,不是靠DNA,是靠他们听得懂我的声音。
二、那个令人心碎的转身
接下来的故事,对于基督徒来说,读起来其实挺疼的。
在19世纪,威尔士的宣教士千辛万苦爬进大山,把耶稣基督的福音带给了他们。那时候,他们大多信了主,丢掉了偶像。按理说,这是多么美好的结局:失丧的支派在基督里被找回了。
但在1951年,事情拐了个弯。一个叫梅拉·查拉的部落领袖做了一个梦,梦见上帝叫他们回以色列去。这个“灵性觉醒”像野火一样烧起来。他们翻看旧约,越看越觉得:“这就是在说我们啊!”
然后,一个尴尬又悲壮的选择摆在了他们面前:为了回应那个关于“肉身祖先”的呼召,为了能拿到回以色列的门票,他们不得不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新约,转而拿起了塔木德,去学习做一个正统的犹太教徒。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兄弟,为了回老家,把手里的珍宝给当了。
到了1979年,他们联系上了耶路撒冷的拉比,正式顶着“玛拿西支派”的名号开始运作回归。为了回到地上的耶路撒冷,他们似乎离那位天上的君王远了一步。
这种为了“回家”而付出的代价,这种在灵性上的撕裂,让我们这些旁观者心里五味杂陈。我们既感叹上帝对以色列家存留余种的信实,又为他们的选择感到丝丝惋惜。
但这或许就是历史的复杂性吧,上帝的剧本从来不是按照我们的神学教科书来写的。
三、曼尼普尔的火,把人逼上了路
如果说当年的梦是温柔的呼唤,那么2023年开始在曼尼普尔邦烧起来的火,就是上帝挥动的鞭子。
那是一场灾难。当地占多数的梅泰族(主要是印度教徒)和库基族(主要是基督徒和玛拿西人)打起来了。暴徒冲进村子,手里拿着火把和砍刀。玛拿西人最惨,因为他们是库基人,房子被烧;他们自称是犹太人,又被骂是外来户。
“滚回以色列去!你们不属于这里!”
这句咒骂,在火光中显得特别刺耳。在萨加尔村,那座叫“贝特沙洛姆”的会堂(那是他们两千年来好不容易建起来的精神家园)被一把火烧成了灰。托拉经卷在火焰里卷曲、变黑。这一幕,像极了当年德国的“水晶之夜”。
几千人逃离家园,躲进米佐拉姆邦的难民营。破烂的帐篷,泥泞的地面,缺医少药。但在住棚节的时候,他们居然还在帐篷边上搭起了简陋的苏克棚。一群连屋顶都没有的人,在庆祝“上帝与人同住”。
他们的领袖拉拉姆·汉辛对着世界喊:“如果不让我们回以色列,我们的未来就是一片空白。”
原来的所谓“归回”,都是靠像“沙维以色列”这样的私人机构一点点挤牙膏,甚至还要靠基督徒的捐款。但这回一场大火,面对可能被灭族的危险,以色列终于出手了。
是不是就像当年在埃及一样,如果不把环境变得难以忍受,人们总是舍不得离开那口有肉吃的锅,踏上那条去往应许之地的路?
四、9000万谢克尔买来的“肉盾”?
让我们来看看这2025年的大计划。
政府把这事交给了那个庞然大物——犹太事务局。这是动真格的了。包机、学语言、安家费,全都国家包圆。
但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5800人回去住哪儿?不是特拉维夫海边的公寓,而是北边的加利利,特别是那个叫诺夫哈加利利的地方。
稍微懂点地图的人都知道,那地方紧挨着阿拉伯人聚居区,抬头就能看见黎巴嫩真主党那边的动静。政府一直想搞“犹太化加利利”,说白了就是往那边填人,平衡人口结构。
有些批评家说话很难听,说这是把这群可怜人当“人口工程”的耗材,当国家的“肉盾”。把一群语言不通、刚从战火里逃出来的难民,直接扔到了另一个火药桶边上。
这听起来很冷酷,对吧?
但玛拿西人自己不这么看。他们眼里有一种我们这些现代人早就丢了的光。他们觉得自己是“先锋”(Halutzic)。在他们看来,能去守卫应许之地的边疆,那是上帝给的荣耀,是看得起他们。
这种视死如归的“傻气”,真的让人羞愧。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精明地权衡着利弊,他们却在计算着永恒。
五、用血换来的身份证
如果说拉比的一纸裁决给了他们法律上的身份(承认他们是“以色列之种”),那么这几年的战争,就是让他们用血签了字。
在“铁剑战争”里,这群来自印度丛林的男儿,穿上了国防军的制服。据说,他们适龄男性的入伍率快到99%了。从边缘人,一下子站到了战壕的最前线。
代价是惨重的,那是实实在在的棺材。
吉迪恩·汉哈尔,才24岁,2020年刚移民来的,2024年9月在西岸被恐怖分子杀了。加里·佐拉特,21岁,二代移民,2024年11月死在了加沙。
当这两具棺材盖着蓝白旗埋进土里的时候,整个以色列都沉默了。财政部长斯莫特里奇指着这些坟墓说,这是“连接心灵和家庭的决定”。
这就是犹太人说的“血盟”。在这个残酷的地上国度,血比任何文件都好使。当一个东亚面孔的少年为这个国家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谁还有脸拿着显微镜去问他的基因纯不纯?他们用命,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六、镜子里的陌生人
生活不是电影,哪怕流了血,日子依然是一地鸡毛。
在以色列的大街上,玛拿西人还是那个显眼的“异类”。他们长得太像中国人或者泰国人了。
在印度,他们因为“是犹太人”被打;到了以色列,他们因为“像中国人”被歧视。
疫情那会儿,有人在街上骂他们是“新冠病毒”。最惨的是那个叫约尔·兰哈尔的18岁孩子,就在派对上,被人活活打死了,据说动手前还有种族歧视的辱骂。
哪怕在“圣地”,人心里的偏见也像野草一样除不尽。
而且,虽然被承认了,但还得走那个“从严皈依”的程序。拉比们像防贼一样盯着他们,孩子必须上宗教学校,祷告姿势稍微不对就要被怀疑。对于这些习惯了山野自由灵魂的人来说,这就像是套上了枷锁。
七、我们都是流亡者
到2030年,这最后的5800人就要全部回家了。在那架降落在本·古里安机场的飞机上,让人仿佛看见了先知书里的预言变成了现实:“我要从东方领你的后裔来。”(参赛43:5)
对于我们这些中国基督徒,这事儿不该只是个看热闹的新闻。
为了一个地上的家,他们愿意改换信仰,愿意被火烧,愿意去当兵挡子弹。我们这些自称拥有“天上国民”身份的人,对自己那个更美的家乡,有过这样的渴望吗?
玛拿西人回家了,但这还不是终点。若不认识那位真正的大牧人,地上的锡安也不过是另一片充满争斗的旷野。
让我们为这群失散多年的兄弟祷告吧。求上帝不仅带他们的身体回家,更带他们的灵魂回家。希望有一天,在那片他们用血泪浇灌的土地上,他们能认出那位曾经被他们挂在十字架上、如今却张开双臂等候的弥赛亚。
因为只有在祂里面,所有的流浪才算真正结束。
附:那些不能被遗忘的档案
这是什么事:玛拿西支派归回行动(2025-2030)。
还有多少人:大约5800人,一个都不能少。
花了多少钱:9000万谢克尔,国家掏腰包。
去哪里:加利利的山区,那里有橄榄树,也有火箭弹。
谁付出了生命:吉迪恩·汉哈尔、加里·佐拉特……以及更多没被写进新闻的名字。
参考资料:
1、《以色列批准将印度东北部剩余的5800名犹太人全部迁往以色列的提议》,“印度报业托拉斯”,2025年11月25日
2、腾讯网、搜狐、网易、新浪、凤凰网等
3、Israel Plan,《从撒玛利亚到喜马拉雅:马拿西支派的历史,失落的十个支派》,公众号“以色列计划”,2025年11月30日
4、脉动《验证预言|玛拿西支派的返乡将结束以色列长达2700年的漂流》,公众号“世界的脉搏”,2021年3月28日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浙江一名基督徒。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