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想到圣诞节时，通常会转向圣经中记载耶稣降生的段落。我们想听天使的宣告、马利亚和约瑟的故事、牧羊人的来访，以及博士的朝拜。上面这段经文——约翰一书的开头——乍看之下并不像一段“圣诞经文”，因为它并没有描述耶稣的出生。然而，虽然约翰没有复述这些事件，他却以极其精炼而深刻的方式，向我们解释了“降生”的真正意义。
救恩出于恩典
圣诞节意味着：救恩是出于恩典。请留意约翰在这里是如何阐释的。在《约翰福音》第一章中，耶稣被称为“道”：“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约 1:1）。在《约翰一书》1:1 中，他被称为“生命之道”；而在第 2 节中，耶稣又被称为“永远的生命”。当约翰说，这永远的生命，原与父同在，且向我们显现，他指的正是耶稣基督自己。
这是一个令人震撼的宣告，但重点非常清楚：圣经并不仅仅告诉我们耶稣基督“拥有”永生，甚至不只是说他“赐下”永生；这里说的是，他就是永生，本身就是救恩。
这是我们在所有圣诞经文中反复发现的一个真理：在其他所有宗教中，教主都是指向永生；但因为耶稣是道成肉身的神，他自己就是永生。借着信心与他联合，在爱中认识他，就是拥有这生命。你不需要再成就或获得任何别的东西。
我们常听到有人说类似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自己对耶稣究竟相信什么。我不知道我是否相信道成肉身或这些教义。但说到底，教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过一个好生活。
然而，当我们说“教义不重要，重要的是过好生活”时，我们本身就在表达一种教义，这叫作靠行为得救的教义，而不是靠恩典得救。它假定你并没有坏到非要一位救主不可，假定你并没有软弱到无法振作起来、按应有的方式生活。事实上，你是在表达一整套关于神、人性与罪的教义。而圣诞的信息恰恰宣告：这些假定都是错误的。
你也许相信自己可以凭着行为在神面前赚得进入天堂的资格；或者你完全拒绝宗教，认为自己内在就拥有足够的道德资源，去过一个人“应该”过的生活。但无论你持哪一种立场，你的人生都会充满恐惧与不安，因为你永远觉得自己还不够好；或者，如果你觉得自己确实够好，你的生命就会充满骄傲和对他人的轻视；又或者，当你觉得自己失败了，你的生命就会被自我厌恶所标记。你甚至可能在这几种生命状态之间被来回抽打、左右摇摆。
然而，还有另一种可能。你可以相信圣诞的真理：人得救是本乎恩，也因着信，且单单在基督里。这样，你就能获得一种身份，它能使你的骄傲转为谦卑，又能使你的不安在被肯定和被爱中得医治；当你失败时，这身份还为你带来赦免与更新。
因为圣诞真实地发生过
这一切都向我们表明：圣诞故事确实发生过是何等重要。倘若人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救，那么关于耶稣的故事就只有一个作用，激励我们效法他、跟随他的榜样。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故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它们为我们提供了可模仿的典范。
但如果我们是因恩典得救，不是因为我们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已经成就了什么，那么《福音书》中那些重大的事件——道成肉身、十字架上的代赎，以及从死里复活——就必须在真实的时间和空间中发生过。这正是这段经文所确认的。
约翰说：“我们所听见、所看见、亲眼看过、亲手摸过的。”他为什么如此强调？这只是修辞上的渲染吗？不是的。新约学者罗伯特·亚布罗（Robert Yarbrough）指出，这些动词对应的是古代司法程序中各种形式的证人证词。因此，当约翰写道“我们也看见过，现在又作见证”，并进一步提到听见、看见、触摸时，他并不是在闲聊，而几乎是在宣誓作证。这是法庭用语。约翰是在说：“这不只是一组美好的故事。我和许多其他人都是目击者。我们为此作证。我们真的看见了他；他真的活过；他真的死过；他也真的从死里复活了。”
如果圣诞节只是一则美丽的传说，那么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只能靠自己。但如果圣诞是真实的，而约翰断言它绝对是真实的，那么我们就可以因恩典得救。
与神相交是可能的
第1和第2节，几乎就是一份法庭证词，证明圣诞确实发生过。约翰坚持天使的宣告是真实的：那位神圣的救主在伯利恒降生。接着，在第3和第4节中，他转而描述这宣告的目标。
圣诞意味着：我们可以与神相交。约翰希望读者相信他的见证，从而进入一种团契之中，与那些已经与父和子相交的人一同相交（第 3 节）。这里使用的词是 koinonia，意思是彼此分享的关系。我们所说的“圣餐”或“相交”，正传达了这种深刻、亲密、立体的联合。约翰是在说：信徒可以进入一种与神之间同样真实、同样个人化的相交关系，就像那些亲眼见过、亲身认识耶稣的使徒和其他人一样。
作为服侍者，我们与许多其他宗教的成员和领袖进行过富有成果的对话。我们会问他们：在他们的信仰中，个人与神的关系究竟是如何进行的？我们得到的回答常是这样的：东方宗教通常不承认个人相交的可能性。神最终是一种非人格的力量，人可以与之融合，却无法与之进行个人的沟通。至于其他一些世界性宗教，神是有位格的，但却过于遥远，以至于无法说与信徒有亲密、充满爱的相交。
我越来越确信，使基督信仰与众不同的关键在于道成肉身。没有任何其他信仰宣称神成为了肉身。
当摩西请求看见上帝的荣耀时，他被告知那样做会使他丧命；然而在《约翰福音》第一章中，我们却被告知，借着耶稣，“我们也见过他的荣光，正是父独生子的荣光，充满恩典和真理”（约1:14）。科学老师会教学生透过滤光片观看太阳，好让人既能看见太阳及其特征，又不至于伤害眼睛。同样地，正是透过基督这个位格，我们得以看见上帝的荣耀。
如果我们渴望亲自认识上帝，我们不能只相信一些关于他的普遍真理，或只是向他祷告；我们必须浸润在福音书的文本之中。当我们阅读福音书时，我们所看见的是以人形显现的上帝。我们以自己能够理解、能够产生共鸣的方式，看见上帝的完全：他的爱、他的谦卑、他的光辉、他的智慧，以及他的怜悯。这些不再只是抽象的观念，而是以令人屏息的真实生命形态呈现在我们眼前。我们当然可以从旧约中认识上帝的荣耀，那样的荣耀宏大、震慑、令人敬畏；但在耶稣基督里，这荣耀走近了我们，变得可以把握、可以触及。最重要的是，他成为一位可以建立关系的“位格”。
圣诞与道成肉身意味着：上帝付出了无限的代价，为要使自己成为一位我们可以亲自认识的上帝。这在现实中究竟是什么样子呢？十八世纪英国循道宗牧师丹尼尔·斯蒂尔（Daniel Steele）曾这样描述他生命中的一个阶段：“几乎每个星期，有时甚至几乎每天，他那伟大的爱就如此强烈地压在我心上，以至于我的整个存在——灵魂与身体——都在那几乎难以承受的喜乐洪流之下呻吟。然而，在这样的丰盈之中，却仍然有着更深的饥渴，他开启了我生命中的每一个房间，用他灿烂同在的光充满并淹没了它们，那从未被触及的角落终于被触及，其中所有的坚硬如燧石之物，都在耶稣那全然可爱的那一位面前融化了。”
这位牧师所谈论的，并不是他日常的祷告生活，而是他生命中一个格外丰盛的时期；在那段时间里，他经历了与上帝极其深刻、亲密的交通，这种经历令他震撼，也彻底改变了他。这并不是任何基督徒、即便是最成熟的基督徒，所常有的经历。引用这一段，并不是要把它当作常态，而是为了说明：这样的经历是可能的；并且，按照《约翰一书》1:1–4 的教导，这种可能性正是建立在道成肉身之上。耶稣已经成为中保，拆毁了隔断的墙。我们如今能够拥有的，正是这样一种与上帝相交的生命。
我们是否对这样的经历有一点认识？我们能否把自己的祷告生活形容为一种丰盛、真实的与上帝相交？道成肉身、圣诞的意义在于：上帝并不满足于只作为一个观念，或只是一个我们远远认识的对象。
因此我们可以有喜乐
圣诞意味着喜乐，“大喜的信息”。在第 4 节中，这段经文也以同样的基调作结。约翰的意思是：“除非你也得着与我们一样、在与神相交中所拥有的喜乐，否则我的喜乐就不完全。”喜乐这一主题在约翰的著作中占有重要地位。在《约翰福音》16:22 中，耶稣应许他的跟随者，他们的喜乐是不可动摇的；因为基督自己喜乐的“丰满”将要复制在我们里面（参约 17:13），这是一个何等奇妙的前景。
新约所说的喜乐，当然包含幸福，但它并不是那种在逆境来临时就会消散的轻浮兴奋或短暂快感。它更像是船舶压舱的重物，使船在水中保持稳定与直立。在《指环王》的最后一卷中，有这样一个场景：未来看起来毫无希望，灰袍甘道夫似乎被整个世界的重担压垮了。忽然之间，他笑了；人们这才发现，尽管他正在经历“忧虑与悲伤”，但在这一切之下，却涌动着“巨大的喜乐，一股足以让整个国度都欢笑起来的喜乐泉源，只要它喷涌而出。”
圣诞所带来的喜乐，对神之爱与看顾的确信，就像这样一条地下的喜乐之河，无论你的人生处境如何，都会不断使你重新得力。正因为这喜乐源自基督自己，而不是来自顺境或成就，它才能在黑暗中仍然稳固，在重压下依旧涌流。圣诞所赐的，正是这样一种不被夺去的喜乐，持续托住人的一生。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安徽籍传道人。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