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传奇》连载之三——立志弃赌

编者按：《牧师传奇》是广东教会一位牧者所写的人物传记，传记采用第一人称，以回忆录的方式，讲述了作者的外公孙溥俊老牧师一生中发生在战争年代、建国初期、文革时期、落实宗教政策时期、改革开放时期等等不同的历史阶段的感人故事，再现了老一辈牧者忠于上主、忠于信仰、甘心舍己、乐于奉献的精神。愿上帝藉着前辈牧者的见证，激励更多的年轻同工追随主耶稣的脚踪，勤做主工，忠勇向前……

“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以赛亚书53：6

立志弃赌

上次说到姥爷经历了龙虎山上那灵异的一幕后之后，再也不敢上龙虎山赌场了。但还是时常赌瘾难耐，偷偷溜到临近村庄的小赌场过过瘾。被太爷发现了，免不了要罚跪一夜，可姥爷就是改不了这好赌的毛病。

话说那是腊月里的一天早晨，姥爷正在厢房伺候太爷和一家老小吃早饭，太爷一碗粥还没喝完，就见大管家急匆匆走来：“老爷子，不好了，魏庄二舅太太上吊了。”“啊……”太爷一惊，手里的筷子顿时滑落到地上。这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厢房里顿时乱了，太奶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几位大少爷都呆住了，几位小少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到妈妈哭，就也跟着哭了起来。

还是太爷镇静：“都别慌，问清再说。管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管家这才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魏庄有两位舅太爷，都是太奶的亲弟弟（上一回说到姥爷想请舅舅送自己回家，就是想请魏庄大舅太爷送自己）。

说起太奶的娘家钮钴禄氏，在大清朝那会也是显赫门第，同治年间权倾一时的圣母皇太后慈安太后就是太奶的同宗。可是到了民国年间，失去国家供养，旗人的日子越过越难，“侯门深似海，子弟多纨绔”，今非昔比的钮钴禄氏家族又出了几位“赌友”，家产很快就败光了。 到了舅太爷这一代，就剩下几亩薄田了。二舅太爷是个好吃懒做的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一的爱好就是——赌，常常是人家的苗都长得老高了，他家的种还没下呢。没过几年，连几亩薄田都荒了。二舅太爷也不着急，托人把几亩地卖了，拿着钱找到太爷，死缠烂打要到药铺“入股”，他那几个钱，连买棵老山参都不够，太爷哪肯答应，可是，姐夫遇到小舅子就像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二舅太爷把钱往柜台上一放就跑了。从此隔三差五就到药铺“分红”，其实他并不贪心，太爷随手赏几个钱就知足了，太爷也懒得计较，就当接济他了。好在二舅太奶是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艰难中把一双儿女抚养大，培养的懂事孝顺，深得姑父（就是我太爷）喜爱。

年关将至，舅太奶精打细算了一年，才攒了点钱，再加上太奶给的钱，准备给孩子们各做一身新棉衣。没想到舅太爷不知怎么把钱给翻出来了，无论舅太奶如何哭求，他就是不听，拿着钱直奔赌场而去。嫁到魏庄十二年，舅太奶早已哭干了眼泪，她再也受不了了，她不想再听村人的闲言碎语，不想再看亲戚的白眼，把孩子送回娘家后，舅太奶万念俱灰，就悬梁自尽了。

听完管家的讲述，太爷那还有心思吃饭，马上带着姥爷动身去了魏庄。据姥爷说，到了舅太爷家，许多族人都先到了，舅太奶躺在炕上，穿着她最喜爱的宝蓝色缎子棉袄，挽着满洲女人时兴的“宝珠”髻，这个一生劳苦、一生要强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忘大家闺秀的体面，活着的时候，因为好赌的丈夫，她什么脸面都没有了，死时总不能再邋遢了。

望着平时待自己如儿子一般的舅母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姥爷一下子扑到舅太奶身上大哭起来。

太爷环顾四周，就是没看到二舅太爷，顿时火了：“二子（舅太爷的小名）呢”？族人低声说：“已经派人到周边的赌场去找了”。正说着，二舅太爷被族人拉回来了，嘴里还嘟囔着：“手气正旺，你们这是闹得哪一出啊？真他妈的晦气”。太爷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打得舅太爷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这才看到炕上的舅太奶，顿时慌了：“恭慧，恭慧，你这是怎么了……”

接下来，买棺木，到各处亲眷家报丧，选坟地，发丧，姥爷披麻戴孝，捧灵牌，以儿子的礼节送了舅母最后一程，也算是报答舅母生前对自己的疼爱之情吧。

舅太奶的后事办理完毕，姥爷跪在舅太奶坟前起誓：一生一世不再涉足赌场，不再接触牌九麻将。他会用自己的行动告慰舅母的在天之灵。

姥爷说，他本想自断一指以表决心的，可是几次举刀，都下不去手，只得做罢。

不过，姥爷虽没有自断一指的勇气，可他从此真的一辈子都没再摸过任何赌具了……  

（未完待续）

注：本文作者系广东教会一名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