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思考:我们的神学院是否培养出了具有高度洞察力和实践能力、懂得如何牧养和服侍会众的人?此外,我们也需要反思,“智力、才能、生命、装备水平”与“神学学历”之间是否存在必然联系?
在精英教育时代,高学历往往与智商、能力和家世挂钩。然而,如今学历普遍注水、贬值,拥有神学博士学位并不等同于具备了造就会众属灵生命、引领属灵方向、解决实际生命问题,甚至是讲道的能力。
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理查德·费曼(曾参与研发第一颗原子弹)说过:“千万别把教育混同于心智,你可以拥有博士学位,但仍然是个蠢货。”他认为博士教育存在缺陷:“许多博士一旦离开自己狭窄的专业领域,其眼界和见识并不比普通人高明。拥有博士学位并不意味着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今天教会面临的问题显而易见:也许并不存在“反智”倾向,但我们确实存在“将智识偶像化”的危机。一些教会投入数十万甚至上百万资金,花费数年甚至十几年心血培养的神学精英、神学博士,回到教会后未必能胜任牧养工作。有些会众发现,部分神学博士虽满腹经纶,却缺乏实际服侍的能力,安慰辅导弟兄姊妹的技巧,以及成熟的属灵生命(当然,这并非指所有神学博士)。
有些神学博士在攻读学位期间,可能自视为教会精英,但回到实际服侍中才意识到“自己不足,还需多加操练”。另一些教会则面临这样的困境:有些信徒信誓旦旦地承诺,只要教会全额资助其海外神学深造,学成后必定回来服侍;然而取得学位后,一些人却违背诺言——实际上只是将神学院深造当作移民的跳板。
此外,教会固然需要装备整全的信仰知识和神学体系,但我们也要警惕陷入知识崇拜的漩涡,特别是对那些无用知识的追捧。举个例子:古代有些神学家学识渊博,精通多种语言,却热衷于讨论一些与建造教会、培养信徒生命无关的所谓“神学问题”,比如“一支笔尖上能站几位天使?”
越是崇拜神学知识或神学学位,就越可能将信仰僵化,失去对神本身的热爱。我们可能拥有高等学位,却丧失了“在神里面谦卑学习、探索祂话语的动力”,失去了敬虔的心和谦卑领受神话语光照的态度,也失去了与弟兄姊妹正常交往的能力(比如讥笑他们提出的“肤浅”问题),甚至丧失了基本的人情世故——有些刚进入教会服侍的神学博士,甚至会说出现代版的“何不食肉糜?”
那么,这些高学历背后究竟缺失了什么? 我们或许手握高等神学学位,思想却依然狭隘,视野依旧局限。面对需要融会贯通的神学视野、需要生命沉淀的信仰思考、需要属灵洞察力的教会方向把握,我们常常显得力不从心。不单世俗教育如此,神学教育也面临同样的危机——我们精心培养的,是不是一批只会撰写论文、却不懂牧养灵魂的“神学技术员”?
在美国知识界,有人揶揄PhD(“Doctor of Philosophy”,博士学位)为“永久性脑损伤”——既取缩写谐音,也暗讽其可能带来的思维僵化。这不禁令人反思:当一位神学博士在学术领域侃侃而谈,却在面对信徒真实的生命需要、在需要俯身服侍的日常场景中无所适从时,那纸耀眼的文凭,是否反而成了他属灵感知上的“永久性损伤”?
今年,顶尖人工智能机构OpenAI发布了ChatGPT-5,号称具有博士级别的智力。但许多业内人士认为这种说法是在糊弄大众。专栏作家梅根·麦卡德评论道:“感谢上帝,它开始退步了。”因为博士往往容易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使用一堆令人费解的学术黑话掩盖内容的空洞,丧失常识,在常识问题上钻牛角尖,变得迂腐、教条。人工智能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呢?
同样地,如果神学博士只懂得神学教义、某些抄本问题、原文文法或某些学者的观点,是无法牧养好教会的;相反,他们只会感到深深的无力与挫败。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培养牧养实践的能力。就像教会聚餐后,若我们放下碗筷高谈神学学术,却不懂得去洗碗、拖地、整理餐桌,真的会让弟兄姊妹大失所望——原来我们的神学博士只会空谈,不懂服侍。
清华大学科学史系主任吴国盛教授指出,当前的教育体系与“创新、创造思维”背道而驰,反而培养出一批“死记硬背、单纯记忆和服从型的人”,如同“拉磨的骡子和驴”,而非“千里马”。同样,神学院也面临类似问题:神学生可能失去对敬虔的追求、祈求神话语光照的谦卑之心,也失去探索神话语未知之处的好奇与渴慕,失去生命力,更失去“信仰反思、深度思考、质疑所谓学术权威”的能力,以及爱弟兄姊妹、爱教会的热心,和弯下腰来服侍弟兄姊妹的心。
若教会将学位和知识偶像化,把应聘者的学历、学识作为“是否拥有真信仰或能否成为教牧领袖”的唯一标准,而不考量对方是否活出基督的生命、是否有敬虔的心和爱弟兄姊妹的心,这将会给教会的属灵健康带来极大的危害。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山东一名基督徒。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