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神的生死营救》连载四十四:山雨欲来
编者按:《神的生死营救》是河北廊坊的一位基督徒姊妹撰写的一部逾10万字的信仰见证集,她将详细讲述被撒旦折磨的一家人是如何得蒙神的救赎的惊心动魄的故事,本文为第四十四篇连载。
人活在自我感知的世界里,在任何事物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感悟;人生路上,各自领悟的是什么,也就得了什么。
随着每一天的日出日落,庄子父母到来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可庄子的心情却是每况愈下。他总是很伤感地说,他欠父母的太多了,现在又混成这样,总是觉得没脸见他们。
他与父母两年多没见面了,自从他给父母打完那个电话,他每天都在数算着父母到来的日子,可他的神情却没有一点期待的喜悦,他就像是在挨着一个即将上刑场的时刻,由于不确定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刑罚而深感焦虑惶恐,以至于他终日里愁肠万丈。我还从未见他有过这般痛苦而又沉重的心情,并且是日复一日有增无减。劝慰的话我说了许多,但一点作用也没有。
这天晚上,陋室中我们相对无语,明亮的灯光下,我默然地望着他那愁楚的脸庞,认真的体会着他那如负泰山般的沉重心情。我要找出能够解开他心结的话语,就先要明白他的感受。我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他亏欠的不是父母,而是自己的良心,是他的良心在谴责他;他害怕面对的,也不是他的父母,他只是没有勇气直视自己。
看来人活着,也只有无愧于心,才能活得坦荡。良心债好欠可不好还,知道不好还,还是莫相欠的好。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就隐隐的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一直以来,我宁愿别人欠我的,也不愿亏负别人。别人总说我这是犯傻,可现在我才发现,我的傻是正确的!因为我的傻里,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坦荡,我没有背负良心债,所以即便我的肉体劳苦,我的灵魂也是轻松释然的。
细细的体会这心中无愧、心胸坦荡的感觉,就像徐徐的春风,它是自然宁静的,是烂漫洒脱的,是轻松美好的。而这,不也是眼睛无法看见,双手无法触摸,却又是真实存在的美好感受吗?并且,这也是钱买不来、也无处可买的无价之宝,它只属于发现它的人,没人能看得见,也没人能拿得走,只要你珍惜它就永远存在。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今天握在手里的,明天就有可能不在了;昨天在眼前的,今天就有可能不见了……一切的一切,皆会转瞬即逝,唯独留在内心的各样感受,才是长久的存在,才是真正的拥有。直到生命的终点时,人还是会在自我的感受中,或是对死亡充满恐惧,或是还眷恋着尘世不舍离去,亦或是坦然地去拥抱死亡……总之,一切皆由心起,也皆由心灭。原来,人活的就是一颗心,而我的心,它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呢?
我看到了,我的心想要得快乐满足,却跟物质无关;我的心需要得自由释放,却跟现实的负累无关;我的心需要挣脱束缚,却跟肉体的禁锢无关。原来,是我的心想要展翅高飞,想要自由的去翱翔,也好回归到它那念念不忘的源头里去。尽管我还弄不清我的心想要归向的源头到底是什么,但我却知道它就像奔流的溪水一样,它寻寻觅觅,它奔涌向前,只为有一天归向海洋的拥抱。
海,就是小溪的母亲,那是它的出处,也是它的回归之地。而溪水的千里之行,就是它一生的使命,它一流而过余下了两岸花开,滋养了万物生灵,却又不与万物相争。所谓“大道似水”,原来并不是在说修炼功法,乃是用于修心修德的,它只是在简单地告诉人们,自然之道就像水一样。自然万物,各行其道,各适其用,相互依存,彼此供养,这才有了这生生不息的美好世界。
万事万物,皆是在爱的赋予,和无私的奉献中,彰显着自我的价值,就像水一样。这便是神爱的创造,神的爱在阳光里,在空气里……爱,是生命的基础,也是自然界的定律,一切都在爱中循环……我的神啊,我这是看见你的真谛了吗?
我现在相信了,我相信我的存在一定也是有用处的,因为我看到就连这大地上的一棵草,都有着它自己的价值和用处,更何况我生而为人呢?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何在,但我首先得先要学好做一个人,做一个合格的人。如果,我连人都做不好,那又能为人做什么呢?可怎样才算合格的人呢?怎样才能对得起这一撇一捺,才算不辜负这“人”字?这好像并不容易,那住在我心里正中位置的良心,或许会引领我去完善自己的,我相信它就是住在我心里的师父,也是监察我行为的正义天使,我能感觉到良心是个奇妙的存在,并且每个人都拥有它,它是能够辅助我们走正道的,只要我们不辜负它就好。
以赛亚书30章20-21节:主虽然以艰难给你当饼,以困苦给你当水,你的教师却不再隐藏,你眼必看见你的教师。你或向左、或向右,你必听见后边有声音说:“这是正路,要行在其间。”
我深深觉得,人的一生,或许就是来完善自我的,终有一天,人的灵魂也会像溪水一样,回归到属于它的源头……这一切的领悟,令我茅塞顿开,身心舒畅。
看着庄子的苦瓜脸,我却享受着收获的喜悦,我觉得还挺对不起他。我很心疼他,同时我也感到一丝安慰,我想他既能感到亏欠,就说明他良心未泯,只要他良心尚在,我就还有希望拯救他。
拯救,是的,我想要拯救他,哪怕我们将来会分道扬镳,只要我能帮他明白为人子女和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承担和责任,他就能够找到幸福,只要他能够幸福,即便将来我们天各一方,我也会因他拥有了幸福而感到快乐满足的。
想到这里,我开口道:“庄子,看到你这么难过,我心里还是挺安慰的,这说明你还是个有良心的人,你的本质还是很善良的。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你相信我,等你爸妈来了,只要他们见你平平安安的,那他们就会比什么都高兴,绝对不会对你有不满的。他们在你身上的付出,只是希望你能幸福……你要真想弥补他们,以后就要听他们的话,别再跟他们任性耍脾气,这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不然,你就这么的自我折磨,不是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吗?”
这一次,庄子似乎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我看到他脸上的乌云散去了一点,但只是那么的一点点。他这细微的变化,差点让我笑出来,我想:别看你现在一副愁云惨雾的样子,等你父母真的来了,你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刻,你就会在父母的百般宠爱中,高兴地忘记一切的,只怕那时我就成了多余的。我的预感告诉我,你父母的到来,将会是我不幸的开始;我能够等来的,也不是和心爱的人相守白头,而是那个“痛到拿不住为止”的心死时刻。
我已经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息,所以我内心也是矛盾的。我既害怕那样残酷的事实来临,又想亲自的去经历那悲怆的时刻,我想我需要在疼痛中去领悟那深刻的教训,否则我是不死心的,也是放不下的。
我还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把自己的内心看的这么清楚,我内心世界的清晰呈现,让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审视别人。一时间,我就像跳出了自己,跳出了周围的一切,这反而让我把自己和身边的一切,看得更加透彻,更加全面。只是,知道和做到之间,还有着很长的距离。
十一国庆节。这期间,北京正处于严打期。平时这院里的男人们,很是张扬高调,整天三五成群招摇过市,有时旁边的居民见他们走出大院,就会戏说道:“嘿,看,土狼又下山了嘿!”他们听人这样说,那是很得意的,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就是虎狼,所以他们就连走路时,都是摇着头晃着膀子,总是摆出一副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的架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黑社会。可是近两天开始,这院里的人忽的就消停下来了。
大哥、二哥这对亲兄弟去美国游玩去了,临行前大哥交代兄弟们,严打期间都要收敛点,尽量别在这个时候惹上麻烦。因此,近几日这院里显得异常安静。
这几天里,大院里的这些人当中,有两三个胆子大的,带着派出所派发的治安红袖章,每天晚上出去诈骗路人;那些手痒的无法自控的人,还是照样每天去行窃;那些有钱有地位的,也都出去找乐子去了。而留在大院里的人,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无可奈何的表情,因为别人敢的他们不敢,别人有钱出去找乐子,他们却是没那条件。因此,他们只能乖乖的在院子里呆着。可这些习惯了喧闹、习惯了张扬的人们,由于感到了束缚,而深感不自在,又因无所事事,而显得百无聊赖,这令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变得很是压抑。
今晚的晚餐,我和庄子都没有吃,因为他说吃不下,我就也没胃口了。随后,他说想到院里看看,我就随他出了门。
黑蒙蒙的天空,伴着秋天的萧瑟之感,冷清的院落里,显得格外的沉闷寂寥。我看了下手表,八点刚过几分,接着我垂下去的手,就放进了裤子的口袋里,我摸到了兜里的钱。这张五十元的钱,在我摸到它的时候,它好像在对我说,它就要长出翅膀来飞走了。这不禁令我紧紧的攥住了它,因为它可是我们仅剩钱了,我怎么能让它飞了呢?
蓦地,我的担忧就转成了悲哀,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觉得自己每天处在危机感中,都让我中病了,不然我怎么会觉得钱会长翅膀飞走呢?不就五十块钱吗?不管是丢了还是花了,又算个什么呢?我怎么也不该觉得它飞走吧?我这不是中病了,又是什么呢?这时,那张钱好像还在调皮的说着:“你猜的都不对,我不是被花掉,也不是丢掉的,你会看见我是怎么飞走的……”我想,这样下去的话,我就离神经病不远了,或者说我现在,已经是在发神经了。
“妈的,真他妈的没意思!”庄子一边郁闷的抱怨着,一边快步向前走去。我跟在他身旁,望着他那张脸,暗自感叹道:哎,我明白他所谓何愁,他却不知我所谓何忧,我的心离他越来越近,他的心却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匆匆几步,我俩便到了院门口,这时我忽的就是一阵心烦意乱,我先是一愣,接着一把拉住了庄子说道:“庄子,我感觉这院里像是要出什么事,要不咱俩出去走走,离开这里一会好不好?”
他瞪我了一眼,不屑道:“你快得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神仙啊,还是诸葛亮啊?简直是胡说八道!”
“你就先别说这个了,反正我的预感一向很准的,就算我求你了,你就跟我离开这里一会吧?”
“我看你是神经病,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说话间,我俩已走到了饭店前的马路边,我指着左边不远处的天桥,急切地说:“庄子你看,哪怕咱俩就走到那个天桥再回来也行,这一来回差不多也就五分钟,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我不去,你要去就自己去好了!”我央求了他三遍,见他断然不肯,并且已经发了火,我也就只好放弃了。我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就跟他一起面对好了。
恰在此时,那些没精打采的、聚集在餐厅门口的几个人中,不知是谁忽然说:“真是太没意思了,要不我们玩掰手腕吧,你们说怎么样?”这个提议,即刻得到了热烈的响应。这沉闷中忽然惊起的一片哗然,就像是沉寂已久的天空,猛的就落下了畅快的大雨,而这倾盆大雨的背后,又将是一场势不可挡的洪流。这样的感觉,让我心惊肉跳的,我知道这不是好兆头,但我对自己的预感也很好奇。我很想看看,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也好验证一下我这强烈的预感是否准确。
眼见人群欢呼着向餐厅里涌去,庄子也一下就来了精神,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即刻就奔向了他们。而我,也只好跟在他身后。就这样跟着他,看着他;就这样默默陪着他,恋着他,好像早就成了我的习惯。我感觉自己爱他爱的,已经到了卑微的地步,但我早就习惯卑微的去爱。
两个月前,这饭店里的两个厨师,得知了这院里的背景后,他俩就在拿到薪水的当天深夜,一起逃走了。自那起,这饭店也就没再营业了,但这里每天照常开门关门,因为它不仅连接着里面的KTV,也连接着老大的办公室,里面四通八达彼此相连。这餐厅就像一个聚义厅,他们开会、娱乐、会餐等等,都是在这里,厨师走后,这里自然就成院里人任意玩耍之地。
我们走进餐厅后,有两人率先匍匐在了门内北侧的第一张桌子上,把手搭在了一起。其余的人围拢在侧,有的高喊加油;有的高喊使劲;有的喔、嗷的乱叫一气,时不时的就“哈哈”大笑几声,但他们的笑声又是那么的苍白、浮夸。
我独自站在了人群的南侧正对门口的位置,我静静的望着他们,觉得他们就像笼中困兽,因为没有选择,也就只好彼此取乐。尽管,他们的游戏并没那么有趣,但他们依旧故作兴奋,以此来宣泄着,他们那束缚之下的压抑感。这些人,可真是无聊至极啊!可我呢?
我除了跟在庄子身后,不也是一样的无所事事吗?此时,我能想出比掰手腕更有意思或更有意义的事情吗?我想不出的。我只看到了自己空洞的灵魂,其实跟他们是一样的,所以我也就跟他们一起陷入了这场无聊的哄闹中,跟他们一起消磨着这宝贵的时间,跟他们一起浪费着自己有限的生命。这样看来,我们都是既可悲又可哀,既彷徨又混沌的同一类人,我们之间毫无区别,我又有什么资格笑他们呢?
大家的喊叫声还在此起彼伏,那掰手腕的二人还没分出胜负,就在这时,猛的袭来一股凉风,我便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口,却愕然看见一群黑衣人,伴着那“呼啦啦”的声响,他们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汹涌而来!
我的头一下成了千金重,即刻就蒙了!我惊骇的想着,难道是这院里的人平时作恶太多,现在是有仇家来寻仇了吗?联想到庄子所说的,两方黑势力厮杀起来,那一通乱砍血光四溅的场景,我竟被惊吓得一时间成眼中无物、耳中无声的状态,我的世界也就成一片空白,只有我那活跃的脑细胞,还在运转中做着它们那奇怪的工作。
在庄子描述过的许多场景中,我的脑子锁定了这样一件:他们在参加数十人或百人以上的火并时,他们就会穿上统一的黑西装,若是两方服装颜色相近,那么他们其中一方,就会在胳膊上系白布条,等两方厮杀起来,他们都是只认衣服不认人,因为他们在刀光剑影中,根本没有时间去分辨敌我,而服装的特征,更能令他们做出最快速的判断。而现在冲进来的这群人,正是清一色的黑衣,庄子说过的,这些黑社会里的人,个个心狠手辣,他们一旦冲上来,是不会问青红皂白的,只要不是自己人,就会冲上去一通乱砍!这怎不叫我魂飞天外呢?
人都说,人在临死前,会回望到自己的一生,可我有什么好回望的呢?我过去的时光里,除了那如浪起浪伏般,连绵无尽的苦难,好像就没什么了,我什么苦都吃尽了,却还没有过过一天真正幸福的日子,这便是我的一生吗?我的命,可真是跌宕多舛啊!
难怪我妈常说“该着井里死的人河里死不了”,看来我今天是该死于乱刃之下的,既然我命该如此,那我也就认了吧!即使我不被砍死,若像院里那几个脸上有刀疤的人似的,我的脸也被砍成那样,那我也不活了。这么一想,我那股子“勇敢面对”的尽头就上来了,随之我的视觉,也就率先回到了这个世界。可眼前的一切,却又令我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惊恐!
我本以为我将看到一片明晃晃的砍刀,正在上下挥舞,却不料我的面前却是一片黑压压的枪口!是的,是一片枪口,它们正静静的对着,整个世界都是鸦雀无声的,因为我什么也听不见。
那黑洞洞的圆孔,就像呈现在我瞳孔里的无底深渊,我即刻就想起了一句名言:当你在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回望着你。
(未完)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河北廊坊一名基督徒。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