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正统主义“启示观”所引发的问题及解答

新正统主义的启示观使我们不得不思考如下的问题，即，圣经如果是字句灵感的神圣作品，是成文的命题性启示，而上帝的特殊启示在新旧约圣经成书时亦已终结，那么对于生活在当代的人们，他们还能继续聆听从上帝而来的启示吗？如果说，今日还有新的启示，是否意味着特殊启示并未终结？又或者，如果说特殊启示已经终结，又是否意味着当下的人们再也听不到神的启示？对于这个问题，笔者的答案是，特殊启示既已终结，当下的人们亦继续能聆听到神的话。这个启示既是旧的，亦是新的。一方面，当下的人在研读圣经时，所看到的仍是“之前已经出现过的特殊启示”，但另一方面，当人们在圣灵的引导下重读这些旧的启示时，圣灵会将人所看到的旧的启示，针对人的特殊处境，向人作出新的诠释。

简而言之，圣灵将作者对原读者所说的“神的话”转变成圣经文本向当下读经的人所说的“神的话”。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仍可宣称，上帝于今日仍在不断向人启示，只是这些启示都不是在圣经文本之外的全新的启示。为了不致发生混淆，笔者通常乃将“启示”说成上帝所赐下的特殊启示。至于人们在读经或听道时所获得的启示，可以称之为“圣灵的感动或光照”，也就是巴特所说的让启示在人生命中发生的功效。 

复原教正统主义虽然同时将基督与圣经视为神圣的启示，但路德改教的第一原则乃是“唯独圣经”，后来新教阵营所发生的一系列争论与分裂也与对圣经教导的不同解读直接相关。这些争论不仅没能给教会带来灵性上的复兴，甚至还引发残酷的战争，造成教会的大分裂。正是这些弱点导致巴特与卜仁纳转向位格性的启示，后者认为“启示从来不是知识的传达而已，乃是生命的赐予、生命更新的共享”。笔者认为新正统主义对启示的理解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是对正统主义的纠正，使他们不再以教义的正确性与否作为衡量基督教信仰真伪的惟一准则。

笔者这样讲，并非贬低教义的重要性，而是认为它不该成为真基督徒的唯一标记。一个基督徒，他可以有十分纯正的教义，但这是否意味着他一定是个真基督徒呢？我们是否可以将“因信称义”完全理解为“因相信基督教的纯正教义而称义”？如果是这样的话，称义的人有可能只是教会中的少数，毕竟在基督的教会中，有尊贵的不多、有知识的也不多。那些不明白教义的人，那些先天有残障的人，难道就因为没有基督教的纯正教义而灭亡吗？ 

总之，笔者认为对圣经的推崇不当只表现在对神学教义的推崇上面，教义的正确与否固然重要，但正如卜仁纳所提醒我们的，“启示”首要的作用不是传递知识，而是生命的赐予。为了平衡启示的位格性与命题性，笔者认为我们不单需要构建植根于圣经教导的基督教神学要义，更当让圣经成为上帝在圣灵里启示人的媒介，使人透过圣经的教导与基督建立起合宜的关系并与基督完全认同，分享在基督里面的生命。在这方面，中国教会有着良好的传统，即灵修传统。研读圣经不是单纯为了获得相关的知识，而是为了聆听上帝的话语。为了说明两者的区别，有牧者将圣经文本分为“逻各斯”与“瑞玛”两种不同的“神的话”，前者是成文的圣经经文，后者乃是上帝在读经者读经的当下向他所说的“神的话”。虽然笔者并不赞成以这种方式刻意地强调两者的分野，但笔者同时相信，一个用心灵和诚实敬拜上帝的人，必然能听得见上帝透过圣经文本在当下对他所说的“神的话”。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浙江一名传道人，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