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陵和基督里“永生”的明妮•魏特琳
1945年,日本天皇裕仁宣布无条件投降,历时八年的中国抗日战争终于结束。当时,一些人从枪林弹雨中走过,为战争的胜利付出了巨大的代价;70年后,我们依然缅怀他们,其中不乏基督教界的人士。他们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用生命实践了基督教爱神、爱人的教导,在金陵和基督里“永生”的明妮·魏特琳就是其中之一,她在南京大屠杀期间保护了上万女性免遭日军摧残。
4月18日,南京的天空一片沉闷,没有雨水,南京师范大学随园小区并没有平时热闹,偶尔能碰到几个行人。那是个不算大的校园,但是要寻找一座雕像也并非易事,笔者遂问了一位同学。
“你好,请问你知道你们学校魏特琳的雕像在哪里吗?”
“不知道,魏特琳是谁呀?”
谢过那位同学之后,继续寻找雕像,未果,又找了一位同学。
“你好,请问你知道魏特琳雕像吗?这里有介绍。”于是把手机上的信息给她看:“在南京师范大学的校园内的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旧址,有一座雕像,下书‘金陵永生 明尼.魏特琳’。”
“哦,这个我知道,就在那边,”她指了指前方偏右的位置,“我刚从那边过来”,并示意问路者一直往前走,然后向右拐。
没走几分钟,就看到了文理学院,远远地就看到一座雕像,走近一看,它是古铜色的,在一片绿茵之中,地上散落着叶子,雕像下方写着“金陵永生”四个字,左右两侧分别为魏特琳的中英文介绍。这座雕像是在南京大屠杀研究中心的提议下于2002年建立的。静看雕像,一位女子戴着眼镜,十分安详,从她微笑着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历史上的沧桑巨变,也丝毫看不出,她当年的经历如何残酷。
中国女校的“华群老师”
华群是魏特琳的中国名,她是美国基督会在华女传教士,很多中国人称他为华小姐,南京人称她为“南京的守护神”。去年12月,魏特琳在日军侵华期间所留下的珍贵文物资料于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展出,这些资料是由魏特琳的侄孙女辛迪从美国带来的。
魏特琳于1886年出生于美国伊利诺伊州的西科尔小镇,由于家境贫寒,她从小就给铁匠父亲打下手。学生时代还打零工挣学费,两年制的伊利诺伊州立大学,魏特琳半工半读4年才顺利毕业。1912年,她加入了海外基督教传教士联合会,被派往中国。魏特琳在两年的时间内学习了汉语和中国文化,随后分别在合肥和南京建立女校。
她在金陵女子大学掌管校务,筹建新校园,并鼓励学生走出象牙塔,献身社会,为邻里服务,如为妇女讲授卫生知识、每周两次为贫民看病等。魏特琳还利用休假到欧、美进修学习,把丹麦、荷兰的成人教育推广到中国,对中国女子教育功不可没。
“无论如何也不离宁”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的一声枪响打开了抗日战争的序幕。同年11月,日军已经开始包围南京,时任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教务长的魏特琳主动提出将金陵女院作为难民安全中心的建议。12月1日,金陵女子学院安全区正式成立。在那个满布战争阴霾的南京,很少有外国人愿意留下,美国大使馆也多次警告滞留南京的美国公民,要他们赶紧撤离。可是,魏特琳却在大使馆出示的“无论如何也不离宁”的文件证书上签了自己的姓名。
沦陷后的南京并没有真正安全的区域,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只是一些外国人自发成立的“民间组织”,并不是现代国际政治学意义上的“国际组织”,它对主权国家并不具约束力,但她还是留下了。
12月13日,日军攻占南京,并犯下大规模屠杀、强奸以及纵火、抢劫等罪行。这都在魏特琳的日记里有记载。当时,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是专门收容妇女儿童的难民所,有大批女难民涌入。魏特琳在12月17日的日记里写道:“又有许多疲惫不堪、神情惊恐的妇女来了,说她们过了一个恐怖之夜。日本兵不断地光顾她们的家……丈夫们被迫离开卧室,怀孕的妻子被刺刀剖腹。”
日军对于金陵女院中树立的中立区标志视而不见,也根本不看日本大使馆官员写下的不许日本兵不许进入的手令。无奈,魏特琳只能“迎战”日军,对他们大声喝斥,并不惧怕日军的武器威胁,日军在她面前才稍有收敛。
在那段草木皆兵的日子里,魏特琳只能和衣而睡,随时准备着应付突发情况,很多时候不是在守门房,就是被叫去阻止进校来奸掠的日兵。她为中国女人的遭遇感到痛心,她每天都看到大批中国男人含泪将自己的妻子、女儿甚至母亲送入金陵女院,而这些人,并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就在1938年1月日本宣布关闭安全区之后,魏特琳也没有放弃,她用职业训练班的形式,变相收留难民,并为她们创造自谋生计的条件。直到1938年5月31日,最后的6个难民营关闭后,金女院仍收容着800多名妇女。当时,魏特琳就是这些难民的希望。
金陵永生
1938年,魏特琳获得了国民政府授予的“采玉勋章”,这是当时赠予外国人的最高荣誉。可是,这位女士的痛并未随着南京大屠杀的结束而结束,她由于长期劳累和过度的精神压力,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1940年,她不得不离开金陵女校,回国治病,但一切并没有好转。1940年10月20日魏特琳写信告诉她的朋友说,“不管我多么努力不再去想别的事,但是,我的精神似乎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崩溃。”
1941年5月14日,就是魏特琳离开中国一周年的日子,她打开煤气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魏特琳死后,朋友们在她的枕边发现的唯一遗物,是一张沾满泪水的金女院避难孤儿的照片。
如今,她长眠于美国密歇根州雪柏镇的公墓,在一块4尺见方的大理石墓碑上,刻着一幅象征金陵女院的中国古典式房屋图案,房屋顶部用中文隶书写着“金陵永生”。也许,只有她自己和一些人能理解,为何她在当时选择和未婚夫分手,为何选择离开父母漂泊异乡,为何在有机会离开时,她却选择留下。
当然,随着《魏特琳日记》和《拉贝日记》的出版,一些人开始认识魏特琳,并将她的雕像放在南京师范大学随园校区,还在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展示她的相关资料,让人更多地认识这位伟大的女性。她,不但在金陵永生,对于有信仰的她,也在基督里永生。